希望之旅
有一类人,不停地在钢铁森林的城市边缘徘徊。他们的灵魂寄居在一种叫肉体的容器里。而我,没有寄主。
是的,我只是一个意念,不具形态,稍纵即逝。
多少年,我在时间的裂缝里穿行而过。
我累了。我想, 我是需要一个可以容纳我的容器了。途经一片花田,那大朵大朵绽放的殷红吸引了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 我靠近了, 纵身于这一片芬芳。
二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
四周弥漫着花香。尘埃在空中浮动。这是花店。
我附身在一枝花中,一枝开得最妖娆的花。
我被装在透明的玻璃瓶里,棱角分割出来的阳光,七彩斑斓。
“吱……”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
“老板,我要买花。”
“好,那您要哪种?”
“嗯,我女儿快要高考了。我想买些花放在她房间。她以前最喜欢花了。”女人的口吻里有着幸福在微漾。
“是这样啊。”老板边说边抬起手来指着一个方向,“那枝花是我们店里开得最好的花了。我想您女儿会喜欢的。”
我被女人带回了家。
女人紧握住瓶子,把我放在心口的位置。我听到从她胸腔传来的起伏不定的心跳声,还有这不安的频律所透露出来的焦急。
女人轻轻转动门把,门缝泄露出来的微光照不亮房间里的黑暗。房间内的空气好似凝结了。是谁蜷缩在黑暗的角落?
“女儿,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好久,久到我以为时间就此生锈,才有梦呓般的话语从黑暗中传来。
“不要,我什么也不要,我考不上大学了,我没有出路了,没有了……”
“不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希望”,女孩的笑声尖锐,像破旧的留声机的哼唱,“它在哪?它早就抛下我了,只让我在绝望里受苦。”
我忽然意识到我应该做些什么,在此刻。
三
我只听见年轻的心的呼声,不曾震惊于那辗转在饥寒死亡边缘的无尽呻吟。
我被丢在阴冷的小巷里,躺在装满秽物的垃圾桶里。
一双肮脏的手向我伸来。这双手的主人蓬头垢面,眼窝深陷,鼻梁下塌,嘴唇干裂,嘴角还淌着血。
这双手颤抖着把我拿起来。我感觉到手的温度有多炙热,简直要把我的花茎焚烧。
纵使你开得再美,对我来说,也没有用。你不能填饱我的肚子,你只能装在精致的玻璃瓶里,摆在有钱人的餐桌上。”
话完,我随着那颗历尽沧桑的心一起坠落。失去了那灼热的温度,我莫名地感到空虚。
浪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是如此熟悉。曾几何时,我也曾如此狼狈地在天地间游荡。
四
当时间以光速逃离我身边,我听见光明的呢喃:我需要你,你快回来。
我躺在臭水沟里,花瓣不再鲜艳,边缘已逐渐泛黄。
脚步声渐近。一个小女孩轻轻地捧起我,目光灼灼,仿佛抱着天地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的唇重重压上我的花瓣,热烈地亲吻着。
穿街过巷,她飞一般奔回家,路人的怪异目光根本留不住她的背影。
“妈妈,妈妈!”她一边喊一边重重地喘息着,“你看,花,花,很漂亮的花。”
“小满,真乖啊。很漂亮啊!咳,咳 ……”躺在床上的女人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她眼睛半闭,只在听到小女孩的话时,才微微睁开一条缝来,随即又合上了。
“妈妈,不要睡了。你看看啊,春天已经到了,花都开好了。”小女孩紧咬着下唇,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还记得妈妈说过的,要坚强。“你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公园的。”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我,无可奈何。这是我最怕听到的词。不,我不要!我该去做些什么。
五
不管是失去信心的高三学子,还是在天地间流离的浪人,抑或是徘徊于死亡边缘的女人,我应该都可以帮他们,帮助他们重新看清这个世界,明白这世间还有很多值得他们留念的不舍。为了这些,他们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为了所珍惜的,我有理由变得更加强大。当他们用温暖的目光看着我时,并说“欢迎回家”,我竟觉得,我们之间如此熟悉,像是我和他们一直在一起了很多年似的,是他们的亲人,我只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我的灵魂与血肉再次重新组合,我看着自己的变化,恍然大悟。
我是希望,我是希望。我是许多年前逃离人们身边的希望。因为我的离开,这座城市变得更加堕落,沦为欲望的地狱。
我该去拯救我的亲人们,给他们希望,让他们看到这世界光明的另一面—— 希望。
希望,是不具形态,不分大小,不会因苦难而泯灭的。
我将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指导老师:贺鹏业
(冰儿简评:希望是一个意识形态上的、不具象的东西,但它给人带来巨大的期望与动力。一个丧失了希望的人,便如行将枯败的树叶,了无生机。作者用拟人的手法,赋希望于花形,用“希望之花”将几种丧失希望的人串连起来,表达拯救人们,让人们看到希望的愿望。文章构思奇巧,主题集中,行文流畅,意义积极。但若将例子浓缩,进行集中表达的话,或许会更加精炼,更突出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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