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因素导致屡打不绝 扼住传销活动“咽喉”尚需努力
“救命!”如果不是突然收到手机信息,罗走根恐怕还要继续寻找已失踪1 个月的女儿。从湖南老家辗转深圳、东莞,最后来到河源,牵着这位父亲行程的,是那时有时无的信息。
日前,东埔派出所采取行动,将罗走根的女儿小莲(化名)解救出来。见到亲人,小莲没有太激动,眼神充满渴望与惶恐。参与解救的徐明越警官说,涉嫌传销房屋多为两室一厅,厅用于上课、吃饭。两个房间男女分居,没有多余空间。“这种房间一般楼层较高,独户,对周围环境影响小。”徐明越说,房间没空调和风扇,不能与外界联系。
被困: 被同学“忽悠”进窝点
20 岁的小莲, 刚刚走出家门,如果没遭遇传销,活泼该是她的天性。
今年6 月的一天,在外打工的小莲接到同学小停(化名) 的电话,邀请她来河源玩。23 日,小莲来到河源, 被带入传销组织。
小莲说,刚走进房间,有人要查看证件, 随后拿走说“ 保管”。还没反应过来,就开始了所谓的温馨来袭,一群陌生人过着家庭生活。眼看新人玩得开心,就会切入正题,即灌输销售方式。 “考察”,是传销活动的常见词汇。小莲说,“我说不适合这工作,我没有朋友可以发展,想回家。有人就说,想离开这里,就要考察清楚,考察明白。”她被限制了,证件也要不回来。
几天的集体生活、学习,小莲看清了“家庭”的面目:毫无隐私、等级森严。“我没有自由,出门要请示主任,被人带出去。打电话也要请示,主任同意后会安排人监听, 电话必须开扩音器,按他们的意思说。”小莲说,新人洗澡、上厕所也有人跟。交 2800 元成为业务员,大家就用老板作为称呼, 没交钱被称为帅哥、美女。
对头目的“忠诚度”,决定权利大小。被信任的人是房间管理者。这些人管房门钥匙, 配手机,自由出入房间。“忠诚度较高者,自己购买不少产品,下线不少,手中权利就大一点。”小莲说,新人不交钱,管理人员会恐吓,利用其他人做思想工作。她自己就受到威胁,银行卡的8600 元被全部取出,用来“购买”三份产品。
交钱后,小莲的“忠诚度” 迅速提升,可以用手机,这才发出求救信息。“ 一旦察觉是传销, 要想尽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徐明越特别强调,身份证被扣可找公安部门开具证明。不要等待所谓的时机,留下来必然会被洗脑。
有些则是变相抢劫,相比语言威胁,受害人可能遭遇恐吓、饥饿、殴打,乃至生命危险。源城公安分局于今年3 月在捣毁某传销组织过程中,破获故意伤人致死案1宗。
上线 :主任级嫌犯不知所踪
徐明越说,传销习惯打着 “国家政策”的幌子。传销人员会说,这是国家新兴产业,准备推广的方式,国家怎么会禁止呢?但要控制发展速度,再好的行业不能有太多人。国家需要秘密发展,趁早加入是荣幸。
小莲误入的组织,打着天津天师生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旗号,该公司每份产品卖价2800 元。游戏规则是:骗1 个人进来,3 个人骗9个人进来,越做越大,发展下线。“我不知道产品是什么,也不知道公司是干什么的。”小莲说。
这个组织有17 名受害者,有不少是被小停骗来的。21 岁的小停,初中文化,此前无案底,2009 年外出打工,2011 年6 月来河源加入传销组织。目前因非法拘禁他人,并诱骗他人加入传销组织而被公安机关起诉。
小停供述,上课的主要内容是推销产品,以更快晋级拿更多的钱。组织内部分为5 个级别,分别是助理(1-2 套)、代理(3-9 套)、主任(10-64 套)、经理(65-392 套)、高级经理(393 套)。小停案发前是助理,月工资只能拿300 多元,其他级别的工资她并不清楚。小停供述,晋级靠骗亲戚朋友或网友,下线每购买一份产品,介绍人能拿提成,并算入介绍人的业绩,加速晋级。
徐明越坦言,传销人员开始都是受害人。“从受害人变成犯罪嫌疑人,除盈利模式的刺激,还有不劳而获的贪念。”不少受害人救出来后,经民警教育一两个小时,主要是讲危害、讲本质,效果有限。“就算被带去公园散步,受害人都不会逃散,连我们警察都不理解。”徐明越说。
让警方意外的是,在出租房没有找到一分钱。由于无法估算钱款,这些钱流向哪里,成了谜。而该团伙“主任级”犯罪嫌疑人林某雨,至今下落不明。
近年来,我市抓获的多为低端传销人员,没有主任以上级别人员。“打掉了六七个窝点,都是出租房个案,挂的是同一个公司。”徐明越认为,可能有级别较高嫌疑人。
变种: 拥有整套诈骗“理论”
传销形式发生了变化。去年11 月,以王友建、黄小伟为首的“中国连锁销售案”团伙,对参加者没有人身禁锢和威胁。该团伙宣称某地将开展城市建设,但政府财力不够,如果开发商有实力,就能获得开发资格。参与者需注资69800 元一份。不同的“产品”,依然是拉人头算提成。
“ 嫌疑人称有内部消息,带你看现场,说得有板有眼。他们也集中‘领会政策’,没有人身禁锢,比较自由,电话也能用,和传统传销确实不同。” 徐明越说,该案头目黄小伟小车代步,谈吐得体,外表具欺骗性。
不管传销组织如何变化,均包含两点特征:一是交纳资金或购买产品,获得加入资格;二是发展下线,并以直接或间接发展的下线所交纳的资金或者销售业绩为计算报酬的依据。
记者从市工商局提供的相关资料得知,传销组织拥有整套诈骗“理论”。将拉“下线”对象确定为“五同三友”(五同即同学、同乡、同事、同伴、同宗;三友即朋友、战友、难友);方式有“三招”、“三谈”(即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三不谈”(即不谈组织、产品、制度)、三肯定(即肯定合法、赚钱、适合你)和“三交待” (即保密、辞工、带钱)。
此外,传销组织反侦察能力增强。以前讲课多为几十人或上百人集中,现在多是几人集聚,分开居住。为逃避打击,培训内容包括如何应对执法人员。
困境: 打击传销背后的困惑
记者从源城工商、公安等部门获悉,近期抓获的嫌疑人因“非法拘禁罪”被判处刑期最多3 年,定罪看似和传销无关。
关于传销定罪,前年5 月,国家对刑法第224 条之一(组织、领导传销活动案)作出明确规定:涉嫌组织、领导的传销活动人员在三十人以上且层级在三级以上的,对组织者、领导者,应予立案追诉。我市传销案件达不到量刑较重的“组织领导传销罪”定罪标准。
现在,“一厅两室,独户”经验并非万能。“我们只能确定被非法拘禁者是受害人,有些人没有走的欲望,他们觉得没有被控制。”徐明越说,受害者显得被动,并非所有被救者都愿意买账。“部分受害人到派出所后,辩称是直销。他们声称知道传销违法,却不知道已身陷传销。”
由于传销头目不露面,现场无商品钱款,难以立案查处。对普通参与者,执法部门多采取教育和规劝,就地驱散。但从反馈情况看,部分人员还是操起旧业。面对执法者,传销嫌疑人不怕不逃不散不回,抱着侥幸心理。
“传销不像一般治安或刑事案件,危害是隐性的,群众反应不强。但投入10 年8 年没结果,对个人影响大。”源城工商分局相关负责人认为,一人传销全家遭殃,影响社会和谐。
徐明越表示,遇到传销新形式,判定标准滞后,靠行动积累经验,可能是执法的困境。要打掉级别较高的传销人员,需要专业队伍。记者了解到,在目前的打击行动中,基层派出所各自为战,公安机关信息串联不够,而且执法同样遭遇“警力不足”,缺少统一行动和专门队伍。
联动: 部门应加强责任意识
由于我市传销人员多来自外地, 出租屋成为传销重要“ 基地”。记者从市工商局提供的相关资料得知,不少出租屋主只顾个人利益,对租房者从不过问,成为传销的“温床”。当执法人员要求屋主配合检查时,对方常以没钥匙为由拒绝。
公安部《关于出租房屋管理办法》指出, 如果房屋出租户违反房屋出租规定, 把房屋出租给不法分子, 并在发现承租人有违法犯罪活动或违法犯罪嫌疑, 而不去报告或制止者,可以对房屋出租人处以房屋租金5~10 倍的罚款。
那么,房东是否应负连带责任? 源城工商分局相关负责人认为, 辖区居委会、村委会应加强联动, 出租场所应加强责任意识, 不能为明知是从事传销的人出租房屋, 发现传销,要及时上报。源城公安分局相关负责人表示, 虽涉及房客隐私, 无权要求房东监视房客居住情况, 但传销活动有一定特征, 房子出租后, 房东完全不过问也不行。
打击传销组织任务依然繁重。徐明越认为, 作为基层民警,特别要对人员失踪信息展开搜查。“加大出租房的清查力度,传销窝点很容易看得出来。”徐明越说,应该在公园、喷泉等场所加强宣传,那是传销人员常去的地方。
获救后,小莲与父亲罗走根一起踏上了回乡路。“她应该是感谢警察的。”徐明越说,不知道她以后会怎样生活,希望不要走回头路了。
本报记者 周秦 实习生 胡紫梅 通讯员 黄光明 黄金花 廖志卓 蔡银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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