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生于不同年代生肖都为马的人讲述记忆中的年味
传统习俗使得过年气氛更加浓厚,图为连平县忠信地区过年舞龙舞狮。谭兴孚 摄
不少年轻人倾向于选择旅游这一时尚的过春节方式。 谭兴孚 摄
刚刚送走了马年的春节长假,过年的气氛尚在心底盘旋,挂灯笼、贴春联、迎春花市、吃年夜饭、祭祖、拜年……虽有“年关”之说,年味淡去之叹,然作为国人心中最隆重的年终盛典,春节始终在我们心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与其他传统节日相比,也保留下了更多的传统和讲究。
时异势殊,关于过年,每代人都有着自己的经典记忆,打着深深的时代烙印,我们的祖辈父辈怎样过年?我们和我们的后辈又是怎样欢度春节?而在这背后,折射出的,是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迁及观念的改变等。今年正逢马年,让我们在四个生于不同年代生肖都为马的受访对象的故事中,品一品不同时代的年味。我们都属马,我们这样过年……
过年,曾经的诸多讲究
“ 那时候过年,是有许多讲究和说头的。”60 岁的徐敬昌老人以这样一句话拉开了话匣子。
出生于1954 年,成长在一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过年,无疑是幼年徐敬昌心中的“神仙日子”。到了腊月,家里就开始筹谋着过年的事儿了,男人们想方设法多挣些钱,女眷们则忙活着多准备一些柴火,到了中下旬,家里就开始备年货了,油果、米糕、糖,几乎是家家都会准备的吃食。腊月二十五入年界以后,全家都一起大扫除,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做准备。
到了年三十,全家都要洗头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然后端上贡品去往祠堂祭拜祖先。祭祖回来,就是孩子们最期待的时刻了——吃团圆饭。平时总是很难见到荤腥的,过年那天却一定得有鱼有肉,家长也不会拘着孩子,全家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吃一顿“盛宴”,仿佛一年的辛苦都得到了慰劳。
吃完饭,有“点岁灯”的习俗,“家里每一个犄角旮旯都被照得亮堂堂的”。晚上全家人还要一起守岁,拿了油果和糖等小零食,泡壶茶水,一家人围着“火炕”唠嗑,天南海北,天上地下,漫无边际地闲侃。爷爷奶奶最讲究这个,总是要守到天明,徐敬昌彼时还小,也总被要求子时过半了才能睡觉。
家里长辈早已叮嘱,过年要笑,不能哭,要说好话,吉利话,不让说脏话、坏话,于是,每到拜年的时候,小小的徐敬昌都会像模像样地作个揖,然后扬起一张笑脸清清脆脆地来上一串子吉祥话,“给某某某某拜年,欢欢喜喜,平平安安,招财进宝,恭喜发大财”,惹得亲戚们一阵乐呵。
除夕早上要喝芹菜粥,这样新的一年人才“勤快”,年三十煮饭要把正月初四以前的饭也一起煮好,而且量要足,这样才会“年年有余”,初一到初三也不能扫地,这样才聚财,年初五要“扫穷鬼”,年初九要“接灯”,年十二、十三要“庆灯”……那时候的“年”,有着太多的寓意和讲究,过了十五,“送了年”,过年的气氛还要延续上一段时间。
不同年味伴随成长过程
今年48 年的刘波出生于1966 年,从“物资匮乏期待过年”的童年,到“大吃大喝只求团圆” 的中年,他向记者讲述了不同年代过年的不同 “年味”。
刘波的童年在上世纪70 年代,在他的记忆中,家家户户从腊月就开始忙开了,大扫除、裁新衣、蒸年糕、贴春联等。只有到了过年,父母才会给每个孩子置办一套新衣服、新鞋子、新袜子,而且,新衣服一般都是提前做好的,放在柜子里,等到过年时才能穿。
在那个年代,一个家庭有五六个小孩是很正常的情况,刘波家就有6 个小孩。那时物资匮乏,农村小孩子的过年零食,几乎都是自己家制作的,像番薯干、萝卜干等。“生活好一点的人家,过年都会准备一个猪头,条件差一点就弄几斤猪肉,加上几道素菜,还有一条鱼,几乎就是那个时代年夜饭的所有菜了。”刘波说,那时候唯有过年算得上是丰衣足食,因此小时候过年,就成为了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
上世纪80 年代,是刘波的青年时期,他进入部队当兵。1985 年,在部队第一年春节,他与战友一边包团圆饺子吃年夜饭,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由于家里没有电视,那是刘波第一次看春节联欢晚会,第一次跟着全国人民一起倒数过年,小品、歌舞相伴,战友相伴,让他有了全新的春节体验。
1990 年,退伍的刘波有了工作,成了家。 1993 年,他儿子出生后的第一个春节,他很高兴,当时,家里已经有闲钱可以买鞭炮了,他买来鞭炮,和朋友一起放鞭炮。村里的文化活动也多了,看电影、走亲戚,逛街买点小玩意,从年三十直到正月十五,一家人总是闲不住,乐不够。现在,一对儿女都上大学了,过年最大的意义就是团圆。刘波说,过年最重要的就是跟家里吃顿年夜饭,即使没有其他的节目,但他觉得 “全家人一起过节,就已经够了”。
身边的年味去哪儿了
出生在1990 年的小琦被标上了90 后的标签,对于过年,她最大的感觉是:“年味越来越淡了。”
“小时候的年才叫年啊。”小琦回忆说,小时候,小年过后,村里就开始响起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伴着鞭炮声,家里大人就忙着制作年货,自己和小伙伴则围在旁边凑热闹。早在腊月,她就缠着妈妈买新衣服,年初一睁眼就急忙套上,跟小伙伴们一起去放鞭炮,一只只鞭炮从线上拆下,装满衣服口袋,然后点上一支香,一路走一路玩。她还清楚地记得,有一年,新衣服被伙伴们的鞭炮炸了个洞洞,自己又心疼又觉得好玩,还得想办法瞒着妈妈,现在想想都会笑。 “那时最喜欢过年,因为有红包收。”小琦说。记得,那时大姑家的生活最富裕,给孩子准备的红包最大,糖果最多,大姑家的装饰很美,让小琦认识到自家的经济窘困,当时的她对这些非常羡慕,父亲便不失时机地教育道: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将来就能过这样的日子。
如今,生活水平甚至远远超越当时,但年的味道却淡了很多。小琦说,现在对于过年,除了 “没意思”,她还有点怕。2013 年刚毕业并参加工作的小琦其实并不想回家过年,“主要怕家里人唠叨。”小琦说,回家有两怕,一个怕被问工作,一个怕被问结婚。
为了躲避更多的亲戚的“拷问”,这个年她都是“宅居”在家度过。又一年“无聊的春节”,让她再一次对过年的期待大大降低,她说,不知身边的年味去哪儿了,像小时候一样的过年幸福感再也难以找回了。
只剩团圆最值得期待
作为零零后的珑珑就觉得过年更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了。他很难理解爷爷口中一次一次出现的“捡鞭炮玩”的乐趣,父亲总提起的擦炮和甩炮也勾不起他多大的兴致,珑珑更喜欢玩烟花,看它们绽放出五颜六色的亮光,或是那种可以拿在手上甩着玩的焰火,噼里啪啦地炸开,他觉得十分有趣。
“过年是什么呢?”珑珑想了想,觉得过年就是“有压岁钱,全家人在一起”。每年过年,珑珑最欢喜的,就是全家人终于可以团圆了。爸爸在深圳工作,珑珑平时和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只有过年的时候,家人才有比较长的时间共聚一堂。珑珑喜欢让爸爸妈妈并排走着,他就用小手一边抓一个,让他们像荡秋千一样把他往前面荡着玩。
珑珑还喜欢过年时候的自在,平时玩电脑玩手机,总是要跟妈妈打许久的商量,而且只能玩一小会儿,过年的时候则没有人管他,他终于可以尽兴地“打僵尸”“杀西瓜”,玩愤怒的小鸟了,他觉得这是比收压岁钱还要开心的事情。
对于过年,珑珑最厌烦的,就是到处拜年了,提着大包小包,这里那里,一天天跑下来,累得半死,还没有半点意思,每到一处,大人们都是迅速开始一场牌局,然后吃吃饭喝喝酒,然后再上牌桌奋战。珑珑很不耐烦,每次都是爸爸妈妈软硬兼施才肯去。
“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到处去拜年,爸爸妈妈自己不也不喜欢么?妈妈每次都说跟赶场一样,过个年比上班还要累,那干嘛不干脆电话拜年,微信或者QQ也行啊!”每次这样说的时候,爷爷总是要教训他一顿,说上一长串子的道理,总归就是一句话,“亲戚亲戚,多走动走动才叫亲戚。”然而珑珑对这种说法一向不怎么认可,他老觉得,只有在拜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许许多多亲戚的。
记者手记
过年,曾经是许多辈人心中最期待的事情,国人赋予了它厚重的情感和寄托,劳累一年后的放松,勤俭一年后的盛飨,阖家团圆,走亲访友,辞旧迎新,欢乐呈祥……这些民族心理沉淀将春节凝聚成一个意蕴丰富的文化符号,“回家过年”,似乎也成为一代又一代人心中最美好的期盼。
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背井离乡,越来越多传统走向衰颓,年味也越来越被稀释,甚至有许多人感慨,农耕文化衍生出的春节已经不适应现代社会高速运转的节奏了。物质生活的充裕使过年的丰盛美食失去了原来的吸引力,而人的物化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疏淡和隔膜,也似乎使原来密切亲友关系的拜年流于形式甚至几近于拖累,传统的“年”,以及关于它的许多习俗和讲究,似乎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一代一代人,关于过年都有着诸多的记忆,鲜活而生动,而现在,在年轻一代人心中,这印象却越来越模糊,变得寡淡而贫乏,许多人都感慨,“年味”已经越来越淡了,我们似乎只能在老一辈人的描述中,找到那些远去的年味。
但是“年”在我们的心中并不曾远去。春节,它不仅是那些习俗和符号,更是作为我们心中某种情感的纽带,成为一种信仰。羁旅他乡的游子,哪怕奔波千里万里,哪怕在拥挤的客车中站上几十个小时,也要回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因为各种缘故实在回不了家的,也要电话道一声问候,成全自己心里的团圆。过年,更像是心理上的一种仪式,淡去的,是习俗,而其本质的意义却依然坚守——团圆,辞旧迎新。
本报记者 岳超群 郑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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