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村留存有30多座古民居 产权分散成保护与开发瓶颈
众所周知,连平县上坪镇素以盛产“岭南佳果”鹰嘴蜜桃而闻名遐迩,而离此不远的古邑龙川境内也有个上坪。两个上坪都位于县域北部,连平上坪与江西定南交界,龙川上坪却与江西寻乌交界,算得上共性了。只不过,龙川上坪虽无桃花可赏脆桃可食的风趣,但该镇青云村数百年的村落变迁史,却让人不敢小觑。
青云村,源于“青云直上无多地”。该村位于狭长山谷,两侧高山陡峭气势撩人,预留的可耕用地并不多。因此,古民居单独建设且分布散落,无法形成聚落带,体现人类积极适应自然的理念。其实,在没有打通公路前,青云与外界往来并不方便,少经世事变迁的青云更像天然博物馆,虽缺少阡陌交通的图景,却保存着各个世代的古民居。
众民居脉络清晰
青云村落始建于明代,村落祖先来自中原,因历史演变逐渐迁至梅州兴宁,后迁至上坪、回龙村,再分居青云村,全村现以刘姓为最多,另外还有古姓、黄姓和陈姓等。青云村至今仍存30 多座古民居,这些古民居尽管保存状况不尽相同,但仍能从时间上体现青云村的昔日风貌。其中400 年以上历史的房屋有万琛公祠,300 年以上的有元庆公、国贫楼、老围里、围龙下,200年以上的有恩荣第等 10座,其余多建于清朝后期和民国初期。
说青云的房子,道青云的房子。在众多古村落中,青云的房子却算不上特色鲜明。林寨四角楼群闻名遐迩,连平大湖寨规模可观,龙川大长沙村众多碉楼,就算连平夏田村的九角楼,都能圈点出特色。而说到保存各个时期古民居现状,和平水背村又堪称“和平历史的缩影”。广东省当代文艺研究所主任谭运长却认为,青云村建筑规模较大,雕刻精美技术较高,民居的历史人文脉络清晰,每座民居主人的各自关系也很明确。
当地村民告诉记者,进入上世纪80 年代,古民居结束了群居时代。随着三年前最后一户的搬离,古民居彻底无人居住,也加速了破败、坍塌的进程。青云村村支书刘文常说,该村目前有大约10 座民居保存较好,它们大多建造于清代。而恩荣第、世荣第体现民居主人各自关系的历史脉络较清晰,具有代表性。
据该村族谱记载,恩荣第建于清代,占地面积700 多平方米,属于客家方形屋,造房者叫刘盛山。现立于青云村围陇下刘屋前余坪边的两根石桅杆透露出刘盛山的个人信息,其中一块石夹面刻 “大清道光廿六年仲冬吉旦”,另一块面刻“乙巳恩科选恩贡士刘恩伟立邑庠升贡刘讳盛立”,表明恩荣第造房者刘盛山考取的功名是贡生。建于清代的世荣第,占地面积2000 多平方米,建造者刘学立是刘盛山侄孙,曾担任清代武官。
除了族谱记载的建房者各自关系,民居还能反映屋主在当时的地位。世荣第确实比恩荣第气派。
纵观青云村现存的古民居,每座占地1500 平方米至5000 平方米不等,其建筑特点是用石料、泥砖、火砖筑墙体,青砖或沙灰地面。木材选用严格,且用量极多。天面均盖青瓦,其中滴水口盖琉璃瓦。民居广泛使用石材制作石阶、门框、窗户和石柱、天井等。此外,就连门廊、厅堂也极为讲究。谭运长认为,青云村古民居雕刻精美繁复,雕刻的花鸟鱼虫内容丰富,造型逼真工艺精湛。彩绘的壁画和诗词手法不仅富有传统的历史文化内涵,也极具艺术感染力。选用天然颜料装饰,因此色彩鲜艳,历经百年而不褪色。
简单的万琛公祠
任何客家古村的历史变迁,可能都与某个大姓(宗族)关系密切。青云村的历史源起,与一个叫刘万琛的明朝人有关。“(刘万琛)原住回龙村(距离青云村不远),承祖父遗业,后移居下青坑(今青云村)建宗祠一座,前后左右余地甚阔,不得添造房屋。”这是该村族谱留给刘万琛的寥寥数语。现在的刘氏后代,依然尊称其为“万琛公”。
万琛公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以饲养鸭子为生。明代的青云村人烟稀少,尚属蛮荒之地,但这里的狭长山谷地形,气候潮湿水草肥美,适合大规模养殖鸭子。偶然的机会,万琛公来到青云开荒养殖,并娶妻生子繁衍后代。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但养鸭子毕竟是赚钱的买卖,当地原住民古姓、黄姓和陈姓等的态度直接决定计划的成败。“万琛公与人为善,他经常杀鸭子拿鸭蛋给村里人吃,和邻居相处融洽,自然也就没人为难他了。”刘文常说,养鸭子说到底也只是小农生产,所以万琛公并没有凭借养鸭子发家,并最终成为富甲一方的人物。
在刘文常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万琛公祠。据悉,原建筑在“土改”时期被严重损毁,但主体尚存,后人便在此基础上做了修复。记者发现,尽管是青云现存的最古老建筑,但与青云村其他民居相比,万琛公祠面积不大且布局简单。
抬头望去,房顶的横梁不过几条光秃秃的木头,不见雕龙画凤,墙面也没有装饰过多的壁画,整个建筑体现实用性。
万琛公虽然靠实干打拼出一份家业,但他仍告诫后世子孙恪守节俭不事张扬。虽然不少刘氏子孙后来非富即贵,但谁也不敢忘记祖宗的训导。不少村民在万琛公祠附近建房居住,还有人开起了小卖部,对宁静的小山村而言,这里算是个公共场所,有些人气。但万琛公祠依旧保持它的相对独立性,前后左右余地甚阔,并没有添造房屋。
万琛公留给后人的是一种开拓精神,凝聚着勤劳朴实和与人为善。
富村民与穷集体
刘万琛的一生并不荣耀,和功名、地位更沾不上边,但这并没有妨碍其身为刘氏先祖的地位。而类似 “ 富青云与穷青云”的故事,一直在当地传诵。
80 多岁的村民刘伯告诉记者,上世纪“土改”时,当时的青云村有80 多户人家,有近50%的家庭被划为地主。 “一个村有一半的地主,我当年也是地主成分。”说完,刘伯忍不住哈哈大笑,在老人看来,划成地主给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但他觉得这说明青云村之前的富足。
“我现在常说自己才20 岁,人生才刚开始。”刘伯的理解是,旧社会生活水平很低,吃不饱穿不暖,能活到 60 岁就算高寿,现在又赶上好日子,要从头再活。其实,刘伯膝下有2 个儿子、4 个孙子,真可谓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但他并没有闲着,每天清晨五点起床,沿着公路散步2 公里,之后就一门心思全泡在自己的6 亩鱼塘上面。刘伯养鱼不为出售赚钱,而是给在外工作的儿孙逢年过节回家准备的。
青云村人才辈出,尤以清代和民国居多,多靠科举、从政走出村庄。例如刘以亨在清代惠州学府考试中,被考官看中,在三千多考生中,被封为一品盖习(武贡)。而民国时期参军、从政者更不在少数。万琛公或许只希望子孙在他开拓的乐土安静生活,决然想不到后人能富贵荣华,但后人流淌着先祖血脉,优良传统也得以继承。
刘文常告诉记者,青云村总人口 2600 多人,常住人口1400 多人,其余都外出务工求学。“由于没有企业,村集体收入差不多全镇最低,但村民生活比较富足。”刘文常说,村集体收入偏低,在很多项目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产权分散是瓶颈
2009 年,当青云村参与评选“广东省第三批古村落”的时候,适逢最后一户人家搬离古民居。近5 年来,在搜集评选资料的同时,古民居却在加速坍塌。此刻实施的抢救性工作显得更为迫切。
“以前评定专家说,‘不认识是草,认识是宝’,如果不是专家的考证,不仅我们村委会干部不懂,就连曾长住在古民居的人都对房子的历史一知半解,更别说其他村民了。”刘文常笑道, “我之前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我知道了,逢人就说我们村的三个特点,一是雕刻精美,二是现存古民居数量多,三是古民居规模比较大。”
5 年坍塌,3 年搜集资料,到最后成为古村落。这个过程中,青云村不断加大村民参与保护古民居的宣传力度,增强村民文化保护意识。“本村乡贤不多,可以吸纳的外援就很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企业、开发公司表态参与,只能积极争取资金,现阶段以保护为主,而不是开发。”刘文常说,老房子不值钱也不会被拆除,也有村民自觉开始修复,但保护古民居又出现了新情况。
记者了解到,建国后的“分房运动”将古民居分给众多村民居住,整座民居的产权也分散到众人手上,这对古民居开发和保护有一定影响。 “我们现在遇到的情况,主要不是资金缺乏,而是‘产权’分散的情况下,如何统一产权人的思想。”刘文常觉得,从同一座古民居分出去的家庭的经济状况不相一致,在筹集资金过程中很难确保公平。
“我们村不少人祖辈是地主,农民在‘分房运动’中分到房,可能出现 ‘ 地主后代’与农民同住一屋的现象。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对‘地主后代’来说,古民居尽管已经充公,他们也都有了新住房,但出于对祖先的强烈认同感,他们热衷参与修复。而因分房得到产权的农民,古民居对他们已经没有用了,不太愿意参与修复。”刘文常还是觉得,倒塌的古民居已经无法修复,但需要修复的房子必须克服一切困难修复。
产权分散或影响古民居的开发和保护,是龙川县副县长李春辉一直关心的问题。他表示,产权是村民的私人财产,政府和村委会应该尊重村民意愿,通过宣传来调动村民参与。“ 政府也要制定相应的措施,积极引导村民。”李春辉说。
本报记者 周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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