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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春节

■李玉红

先说我们家。

我从小出生在农村。父母都是出生于三 十年代末的贫苦家庭,真实经历了瓜菜代的 年月。父亲半工半农中考取了师范学校,毕 业做了一名乡村教师。母亲没上过一天学, 主内又持外,与父亲一起挑起了十几口人家 生活的大梁。

我们兄妹四人,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1972年出生那会儿,正赶上父亲用黄土拓坯 盖不足三十平米的两间泥草新房。我八岁那 年,房子实在住不下六口之家,父亲便在乡里 买了三间学校废弃的旧校舍。东挪西凑,房 款也没有一次性付清,只好每月从父亲仅有 的四十五元工资里扣除一部分。六口之家, 仅有父亲的工资维持生计,那几年,日子捉襟 见肘,举步维艰。待房款刚刚还清,大哥也到 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从草屋到旧校舍,居舍, 见证了一家人风雨的生活变迁史。

记得大哥结婚那年是1985年,我刚好小 学毕业。家里为了给女方彩礼钱,加之购买 结婚用品,又一下进入了债台高筑的日子。 哥嫂婚后,变成七口之家生活在一起。那时 农村有电视的人家不多,每天晚上,嫂子都会 去邻居的亲属家看电视。每次回来,脸色总 是不悦。常常第二天早晨也不起来做饭。日 子久了,哥和嫂子就会争吵。父亲一口一口 地抽着闷烟,沉默不语。

那一年冬天特别冷,天寒地冻。进了腊 月,年味儿开始一天比一天浓。我也整天心 里美滋滋地期待过年能穿上一身崭新的衣 服。一天晚上,像开家庭会议一样,父亲和我 们说,今年家里困难,过年只能给每人做一条 裤子。我内心颇为失望。

腊月二十八那天,外面大雪飞扬,出去一 会儿功夫,冻得人手脚猫咬一样疼。父亲一 大早,坐上了去往县城的客车。我们谁也不 知道父亲去县城做什么。回来的时候天色已 黑,风尘仆仆的父亲肩上背着一个四方花被 面包裹的东西,身上、头上落满了雪,戴的帽 子和衣领挂满了白霜。父亲小心翼翼地把包 裹轻轻放下,深深喘了一口长气,似乎很沉, 样子像走了很远的路。我迫不及待地打开, 一台红色14 英寸北京牌黑白电视机展现在 眼前。突然感觉父亲像变戏法一般,高兴地 我手舞足蹈,那是那个年代我们梦里才有的 奢望。

年三十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边有说有笑 地围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包饺 子。电视里的小品段子,逗得我们哈哈大 笑。一直看到电视节目结束了也舍不得离 开,那笑声多年挥之不去。

直到几年后我才知道,父亲为了哥嫂不 再因为晚上去别人家看电视而吵架,特意托 人在县城商店赊的那台电视机。在坐车回来 的路上,车开到一处陡坡时候,雪天路滑,刹 车失灵,车不由自主地滑向路边的陡崖处。 车上的旅客和司机都惊慌失措,刚好车在距 崖边不到十公分处停了下来。向下望去,几 十米的深崖见不到底。因车无法前行,原地 等待救援。几十里的路,父亲怕家里惦记。 背着电视顶着冒烟儿大雪走着回来。几年以 后,父亲想起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而我那 时,并不解其中的滋味。多年以后才猛然忆 起,每年过春节,父母从没为自己添过一件新 衣服。父亲那身中山装,早已洗得发白褪色, 袖口处多次被母亲补了又补。

那年春节刚过,大哥结婚时候,父亲托人 贷款的信用社来家里要钱,大哥不容分说和 对方争吵起来。本来允许三至五年还清的贷 款,因为大哥的态度而转变成一次还清。从 那年开始。落在父亲头上的雪,再不曾化过。

春节渐近,我来到父亲坟前。北风呼啸, 坟上覆盖一层厚厚的雪,像平添了许多高度, 醒目而萧然。我与父亲“相视”无语,唯有空 中飘舞的片片雪花寄语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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