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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狗琐记

■朱古

这个院子占地约为一亩。在我住之前,有几个朋友住进去过。比如,有一个逃债的,就在院子里呆了两个来月。他平时还是要打车到古城里,找些不认得的人陪他喝酒。他借酒浇愁是有道理的,因为欠钱,妻子都要跟他离婚了。他也没有什么爱好,也不爱喝茶(我也只有茶可以招待他)。还有一个失恋的住过,我曾怕他会自杀,后来也没有活不下去——他也不喜欢喝茶。因此我刚进去的时候,偌大的院子连一个喝茶的地方都没有,加上院子中央有一棵苹果树,一地落叶和荒草,乱糟糟的。阴风起时,黄叶乱飞。

住进院子的当天晚上,我先打扫了坐北朝南的堂屋,洗了地,涮干净壶和杯子,摆上茶台和茶。在我现在和以后的生命里,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院子尽可以乱着,但得有一个喝茶的地方——再说我本不爱收拾,所待过的院子,每一个都乱。而每天我待得最长的地方,必定也是茶室,这个地方不能乱。

两天之后,堂屋,也就变得了茶室。有了茶室,一切其他东西就可以围绕着它展开。

我打扫了院子,其实院子看起来乱,但就是落叶和灰尘,我把落叶放在花池里,又在花池里种点花草。院子的长草我尽数除去,但有些小的,就给喷上水,过了一段时间,它们就冒起绿尖来——反正院子已经够败落的了,多一抹颜色,好过没有。我给水池换了水,还买了几条鱼。为了让院子看起来有点生气,我还在院子中央,苹果树下,放了一个黑茶盘,两个圆圆的石头(后来又加了一个,一共三个),每天早上,高原的太阳还没有那么强烈,我就在太阳底下喝上一壶茶。又花钱买了一个布秋千,后来,另一个铁架子摇椅也搬进来,这是之前一个妹子送的。之前收集的许多书,也叫车运到院子里,我用之前建房子拆下来的废弃木料,钉了书架,放在铺面里,把书摆好,但我这个书店从来没有打开过,说不定以后能做一个小书铺,我早有这个打算。

这些东西一到,乍一看,才像一个院子模样。但即便是这样,很多东西都用不上。这些年来,提倡极简生活,说要多丢东西,但我毕竟是俗人之身,这些东西在我眼里,是一件都不能少了,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多养几条颜色艳丽的鱼类,再多种上些植物——这个院子还有待收拾呢,但不用急,我有的是时间。

我还把之前的几只狗,接过来,重新养着。长期陪我在院子里待着的,有两只苏格兰牧羊犬,一只小短腿(是京巴和腊肠狗串的)。公的苏格兰牧羊犬本来叫“谷歌”,我把他叫做“土狗”,而那母的牧羊犬,在我养之前是叫“巴萨”,我把她叫成“不爽”——还有一种茶也取名“不爽”:曾有一客人买了来送人,将付钱时,听见这名字,叫起来,此茶送人不雅,我不要“不爽”,我要高兴,总之,我无法取悦每一个人,实际上,我不愿意取悦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因为语调的缘故,这两只牧羊犬对他们的名字“土狗”“不爽”并不反感,而且听得很明白,只要一叫唤“土狗”或是“不爽”,他们就跑出来,咧开嘴笑,欢快得很。而那只小短腿,一直都叫“蛋蛋”,我也想不到一个更好叫出口的名字,只好由她。

记得在古城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带着狗出去,有美女跟狗合照,问起名字,朋友总不好意思讲起,一旦说出口,人家就张大嘴巴,疑问:“什么?”

只能笑笑,再说一回。

又说:“这么洋气的一只狗,取一个这么土的名字。”

朋友只好说:“那是它的主人王八蛋,瞎取。”

回到客栈时,他就跟我投诉说:“你听人家的狗名字都高大上,就你这名字取的……”

“满街的狗,反正不是叫多多,就是叫旺财什么的。”

“也比什么不爽,土狗好听。”

“狗都没有反对,你来拿耗子。”

反正这两个名字也算是我的得意之作,至少叫起来朗朗上口。而且跟这个院子是很配的。有人说,大名都不由自己,天生的,而小名是后天的,总是比较契合,总不会错。

这几个狗,除了吃外,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晒太阳,睡觉。“土狗”偶尔还会把瓶子叼到我脚下放着,让我给他丢到远处,然后由他去捡回来。他总是乐此不疲,一直重复着。阳光正好的日子,有时他能给我捡上一整天,我也可以给他丢上一整天。蛋蛋和不爽就从来不做这事。

有了这几只狗,也不至于一整天不说一句话。我常常跟他们讲话。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得懂,反正只要对着他们说,无论说什么,他们就老老实实坐在面前,盯着我看,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有时还歪一下脑袋——好像真的能听得懂似的。反正,我就当他们能听得懂。即使有时不愿意讲话,喂他们吃的时候,多半也会叫一两声。但其实我低估了他们的灵性,我只要一挪动,即使他们躺着,也会马上坐起来,我打手势他们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即使我偷偷溜过去,他们一听到门响,也会立起耳朵,然后飞跑过来。

有时中午进城买菜,下午回来,我掏钥匙的声音一响,他们早就在院子里叫起来。被期待的感觉是真的好,哪怕里头只是一只狗——何况是三只呢。我常常想,要是没有养这几只狗,推开门面对空空荡荡的一个一亩的院子,会有多少失落。说不定,我就不愿意再待下去了,这样想,说明我还是害怕孤单的。

当然,对于狗,也有麻烦事,那就是遛狗。要是在古城,带着狗走在街上,谁都不认识,也无所谓,即便遇到熟人,也就招个手,象征性笑上一笑。而在这个村子里,带着狗走着,谁都知道我是哪家的,有时还要寒暄,而且我又听不大明白本地话,而这时候,我不知道怎么跟人打招呼。这个时候,就能体现我连一只狗都不如,他们都认我的狗,要是我后面没有跟着狗,村里人也就问我要不要骑马上雪山,完全把我当游客,把我排除在村子之外。这也说明即便我每天都坐在太阳底下,但还没有被完全晒黑——本地人脸色都黝黑得泛光。

有一回,土狗走在路上,吓到了马,村民拿石头打狗。遇到这样的时候,我更不知道怎么办?出声吧,觉得没有必要计较,不出声吧,所谓打狗看主人呢——当然多半还是要争的。

“大家牵一下,相互让一下,就完了,他就是一只狗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我面红耳赤,像吵架一样。跟我的家乡一样,在村里人看来,狗就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冬天的时候村民还会吃狗肉,但我这两只牧羊狗不会看家护院。

于是常常我都是晚上带着狗,到湖边去,让他们撒开腿跑,有时领头马会过来吓他们,我看见周边没有人,就拿石头把马吓走。

总之,村子虽然已经远离人群,但走在村道里,我仍然不能心安——在家乡也一样。而这大晚上的,走到湖边,听见风声水响,有月光时还能看到波光。除了这几只狗,我就不用再看见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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