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在河流唱响的歌声里
■张育梅
过年了,岁末清晨母亲草草煮了一些粥,加一些下饭的菜,吆喝着我们想要吃的自己去找来吃,便开始忙乎着岁末还福。年初祈福岁末还福这是客家妇女的品德,似乎一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时运全在妇女的求神拜佛中。
过年,家家户户都除旧迎新,贴对联挂灯笼这是必须有的年味。父亲是传统又守旧的客家五华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植在他的骨子里,觉得这种贴对联挂灯笼“传统”是男儿家的事,必须“传”统下去。所以,弟弟们自然跟着父亲跑前跑后,一会看看贴正了没有,一会看看这对联写的字是否好看。父亲时常练毛笔字,家里的对联也极少去买,都是父亲对新的一年有什么愿望就拟出什么对联来,写出来后也会问问我们是否得宜,弟弟妹妹们的学问是在我之上的,偏又对这些事不上心,或者说对父亲的脾性了解不想在节日里与父亲有过多的争论。我不同,是什么就说什么,说出个理来了,父亲自然也就接受了。
此外我还会和母亲一起吆喝着要过“早年”,让每一个人快快去洗澡。这个时候,母亲便开始筹备团圆饭,乡下人的大年三十是没有午饭吃的,我们能看到的炊烟不是为午饭而飘,而是为了让我们能早早地守岁而舞蹈的,“早年早节”村里人没有能力比鞭炮有多响,烟花有多灿烂,比的是谁家最早“除旧迎新”,响鞭炮吃年饭就是一个响当当的信号,在下午三点左右陆陆续续就可以听到东边伯父家的鞭炮响了,西边姨妈家的鞭炮响了,一个村接连不断的鞭炮声赶走了“年”迎来了“春”。
家里兄弟姐妹多,农村里并没有洗衣机这种高科技,比起其他家的娃娃,我们家算是幸福的了,因为河流就在家门口。年三十的河水有多冷,母亲知道我知道,常年听着母亲说脚不舒服,看着两大桶衣服,看着母亲像陀螺一样旋转的身影,每年除夕我都选择了去河边洗衣服,把妹妹留下来帮母亲。河边的水流急,洗衣石又不是那么平稳,为了能更便利地洗完我的两大桶衣服,我总是挽起裤脚踏进河水里,河水像刀一样割着我的肉,“冷”的概念只有在被窝里的时候可以感叹,干活的时候就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取代你需要面对的恶劣环境。这个时候耳边总是能听到婶婶嫂嫂们在大喊,怎么不在河边蹲着洗,非要下到河里去。我抬头笑笑告诉她们,衣服多不下水洗不干净,也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就这样一件件洗一件件搓,等到母亲站在门口对着河边大喊“快回来吃饭啦”,我依然还有小半桶衣服没洗完,刚刚还在一起洗的婶婶嫂嫂早回家了。暗灰暗灰的天包围着我,小小的身影在竹叶的呵护下甩着一件又一件衣服,河流声哗啦啦地响着,似乎比那鞭炮声更欢快,在所有人都拥有的年味中,我比他们多了一种欢乐,这欢乐是河流唱给我的新年歌,守护着客家阿妹一年又一年的时光,我叫它“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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