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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品中接受败笔和不完善

■韩东

在作品中接受败笔和不完善就像在生活中接受不幸和罪过,使其厚度甚至维度增加。但故意追求破坏性的成分,会形成一种单调。

令人麻木的大概是俗套,鲜有产生原型故事的环境和能力,于是我们便在技术方式或者语法的层面消磨。

贬低故事是一种时尚,但故事绝对是上层建筑,是由基础元素构建而成的。问题在于得有新故事(新的故事原型),而不单单是着眼于讲故事方式的革新。一个新故事理应包括新的方式、新的关系以及支撑它的新结构,单列出这些逐一解决不免本末倒置。

书是一个容器,内装比重不同之物。黄金之书千锤百炼(其用心其文字),历久弥新,每一次阅读都是擦拭。重读之必要。要读这样的书,要写这样的书,要发现和知道这样的书。我所说的和所谓的经典关系不大。

要这样要求自己,每读的两本书里至少有一本书是重读。每重读的两本书里至少有一本是已经重读过的。在十年以内,得有十本书读过十遍以上。如此,才是真正读书。

写作不要炫耀,也不要掩饰

看看在不炫耀的情况下我们还剩下什么。无论剩下什么都是好的,至少是确实可信的。

如何理解我们的生活?很多时候取决于我们和它之间的距离。身在其中的时候那叫“现实”,拉开一定距离可呈现为“荒诞”。《在码头》(电影)即是一部中等距离的观察当代中国和中国人的作品,这个距离以前很少出现过。我们有近距离的现实主义,有远距离的幻想或抒情性作品,《在码头》二者都不是。这也是我决定拍它的重要原因或者目的。一部中国生活的荒诞剧,有现实的底蕴,亦有情绪的温度,但其主旨却是讽喻和神秘。

关键是对谁说话,想象的或实际上的读者是谁?耶稣对使徒说话,对公众说话,在他看来他们都是心智上的儿童。因此耶稣的话有某种特殊的质朴,有的地方很直接,不由分说像一道命令;有的地方则像童话。佛陀对“训练有素”的求道者说话,针对的是某种体系化的信仰传统,因此他的话富于辩证性,逻辑强大。老子则是对统治者进言,他的话文辞如诗且提纲挈领。孔子的话大多是对弟子说的,所以很具体、亲切,也很零碎,体现了一个老师的渊博和仁爱。我们到底在对谁说话呢?一种是针对批评专业的权威,不免高深、造作,囿于特别的概念或系统。一种是针对大众或者粉丝说话,表面上深入浅出,实际上却免不了迎合。官腔官话就不论了。也有人对自己说话,或者对自己的同类、朋友说话,这已经很不错了。当然还有各种混合体。对谁说话甚至都不是一个美学风格问题,它深入说话者的心机,关系到写作的目的和可能性。

对谁说话很重要,它把可写和可读勾连在一起。只论可写或者可读是回避问题。即使是极端意义上的可写,你的潜读者又是谁?

细节改变不了质地

细节的讲究造就某种外观,但改变不了质地。质地,仿佛是在审视以前就已经确定的存在,甚至外在于写作者。抓住这个东西,有了就有了,没有就没有;有了就不怕没有。和质地的相遇是偶然和神秘的,不受控。这不是指瞬间的灵感,而是整个一大块东西。其后的精雕细刻才值得或者不值得。历史,是历史素材的剪辑。而历史素材并不是历史,它是现实。因此,历史必定有意义,或者有意思。而现实,由于意义的指向无限,所以在观感上是毫无意义的(无法捕捉)。历史必定归于大概念上的文学(虚构的、故事的)。历史经历史书写者的剪辑、阐释(亦体现为某种剪辑上的机巧和效果)加以完成,一如作家们剪辑、阐释个人经验。历史和文学都虚构了存在的逻辑。

对作品的批评阐释构成了某种被阅读的和声,这是一种更宽广的思想。作为写作者或可信奉作品至上,但不可信奉作品至全,否则就像执意排斥阅读一样,是同样的狭隘。

词语灵活性远胜于概念

有人告诉我们,这个词不能用那个词不能用,这是把词当成了恒定不变的概念。实际上,词语只有在使用中才能获得具体的意义,它的灵活性远胜于概念。词语原则上是透明的、透光的,具有折射和传递的性质,思想之流在此呈现并通过。唯词语者和唯概念者一样,不在乎思想之光的映照,因此缺乏塑造词语和变化概念的能力。

作家有写作课也有批评课,批评家有批评课也有写作课。但,作家的写作课不同于批评家的写作课,批评家的批评课亦不等于作家的批评课。有一种想象是,作家的写作课+批评家的批评课才是最圆满的,最正确也最有保障的。其实不然。术有专攻的意思是:专业必须依赖以专业为核心建立起来的系统背景,而非其他专业提供的所谓专业背景。作家可以同时是批评家,但若要在二者之间进行自由转换,并且专业达标,他就必须满足不同的专业所要求的不同的特殊系统。批评家想写作文学性作品亦然。

喜欢文学小组那样的生活和情谊,但是早年的那种文学小组,或者是文学小组发展的早期。志同道合,心无杂念。不喜欢后来的山头,更不喜欢中心。当年的文学小组的氛围在今天也许只有独立工作能与之媲美,各有不可替代的美好和必要。

诗不是宣泄也忌讳宣泄。但写出一首真正的好诗却有倾尽之后的忧伤感。诗歌释放空间,使情绪负荷稀释于广大。简言之,诗不是情绪的释放,而是内在空间的扩展,以安置情绪。

任何写作都需要形式和规则的限制

诗歌没有标准,但有范例,也有形式规则。对诗歌形式规则的把握可以通过教条,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是通过阅读把握的,就像学习一种语言。

和语言一样,诗歌的方式看上去是自然生成的,也就是说它不是一项发明。当然也有通过发明或改变诗歌规则再造一种诗歌的。所谓的诗歌革命就发生在这个节点上。但发明,作为一种自然方式固定并延续下去需要经历很长的时间。

诗歌不止一种。说诗歌只有一种就像说语言只有一种一样,是荒谬的。在很多种诗歌中,说其中的一种才是诗或者才是正确的诗,同样不可理喻,这就像在不同的语言之间进行优劣比较。竟然真的有人这么做,说汉语对诗歌而言具有天然的优势,或者用汉语写诗天生就劣等。所以说,他们主张某种形式规则的诗才是诗也就不难理解了。

任何写作都需要形式和规则的限制,都需要某种阐释和价值衡量的系统的存在以及稳定。今天的特殊情况就在于,在多元背景的观照下,多种系统的并存成为一种可能。反映在诗歌类别或者类型上,就是多种诗歌的并存。而且,更多的诗歌类别或者类型还在不断地出现或酝酿中。总体上的形式、规则的不确定和创造意义所需的确定范围内形式规则的稳定,是今天的诗歌写作所面临的双重现实。一家独大已无可能,但寻求量身定做的表达又势在必行。形式、方式、观念、规则或语法上的炮制在今天已经蔚然成风,只是它们的前提、在价值意义上的超越以及底细却鲜有人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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