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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坳冲卖梨

■李志来

那些年,我家屋后的那棵黄皮梨树越长越大,梨子也一年比一年结得多,结得好。当多到几只竹箩也盛不下,谁吃过都说好吃的时候,父母亲就商量着怎么去卖梨。

父亲说,这种活,我可没脸去干,几个梨子,送点给别人吃还差不多,一村一村去叫卖,这个口怎么开呀?

母亲说,送人吃当然好,可家里这么困难,能卖点钱买油盐更好。你开不了口,那就带上“来儿”,让他叫吧。

“来儿”是我的乳名,那年我九岁,听到能跟父亲一起去卖梨,别提有多高兴了。父亲说,那要说好,到了村里,我放下梨担,你就得开始叫卖。我满口答应,好好好。

我和父亲第一次去卖梨的第一个村,是隔壁的大坳冲村。父亲之所以选择这个村为第一站,其实还是因为抹不开面子。大坳冲虽然是邻村,但是平时和这个村里人来往少,人头就没那么熟悉了。

父亲在大坳冲村的水井边放下梨担子,就让我开始叫卖。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害羞,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叫卖。我问父亲,怎么叫?父亲说,我也不知怎么叫,你随便叫,就叫买梨——买梨——来买梨。我天不怕,地不怕,拉开嗓子就叫,买梨——买梨——来买梨喽。听到我的叫声,几个在水井边洗衣服的女人抬起了头。其中有个女人认得父亲,就立起身来与父亲打招呼。父亲红了脸,急忙说,这孩子要卖梨,可他自己挑不动,让我帮他挑担子。那女人说,是你儿子吧?父亲说,是的是的,这孩子不听话,非要我陪他出来卖梨。过来吃一个吧,这梨又甜又生水,快过来吃一个吧。

那女人放下衣服,走了过来。父亲挑了个又大又光的梨子递给了她,她客气了一阵才接在手上。她没有吃,把梨子放进口袋。她又掏出两元钱,让父亲给她称了2斤梨子。我看到,称梨子时,父亲笑着把秤杆翘得很高。

开了第一称,父亲又挑了个好梨,让那女人尝尝。这一次,那女人说什么也不肯要了。她只从她自己称去的梨子里挑了个小的吃起来。她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好吃,又甜又脆,好吃。

听到她说好吃,水井边三四个女人也走了过来。父亲让她们都尝一个,她们说什么也不肯尝,但每人或多或少都买了些梨子。

大坳冲村虽不大,但水井边走动的女人却不少,挑水,洗菜,洗衣服,来来往往,断断续续。我见人就叫,买梨——买梨——买梨喽。父亲坐在一边抽旱烟,凡有人过来问价钱,父亲就都让她们先尝一个。不过,无论父亲怎么客气,她们都不会尝,她们问问价钱就走了。那时的人虽穷,但特规矩,从不轻易吃别人东西。遇上认得的人,父亲一边让梨,一边又红着脸,先说一通“这孩子不听话,非要我陪他出来卖梨子”之类的话,好像卖梨子这件丢脸的事,不关他的事,完全是因为我这个不听话的孩子瞎折腾的。

我们在水井边卖着,那个认得父亲的女人,又帮忙去村里叫了一阵,一担梨子就卖出了半坦。剩下的半担,父亲就带着我到转水村卖。转水村离我们村远,认得的人更少了。我见人就叫买梨——买梨——买梨喽。父亲说,不要死死这几句,灵活点,加点好听的叫叫呀。我说,加什么呀?父亲说,买梨——买梨——又甜又生水的黄皮梨。我就改口,买梨——买梨——又甜又生水的黄皮梨。

傍晚,父亲背上的衣服结了一层薄薄的盐痕。这时,我们的梨子也卖得差不多了。最后几斤梨子,有户人家用稻谷换走了。

晚上,父亲翻出口袋里的所有零钱,一大堆角币分币就躺在了饭桌的中间。母亲把皱巴巴的毛币扯平整,大大小小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盯着父亲数钱。这一天,我们卖梨子一共赚了120多块钱。这个数字,已让我们一家人高兴得睡不着觉。

后来,我还跟父亲一起卖过几次梨子。再后来,父亲不再抹不开脸面,就一个人去卖梨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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