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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约的“桃之夭夭”

作者:李东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一首贺新娘的诗,出自《诗经·周南·桃夭》。说的是诗人看见春天柔嫩的柳枝和鲜艳的桃花,联想到新娘的年轻貌美。

通篇以红灿灿的桃花、丰满鲜美的桃实、青葱茂盛的桃叶来比对新婚夫妇美好的青春,祝福他们的爱情像桃花般绚丽,桃树般长青。一首简单朴实的作品,没有浓墨重彩,没有夸张铺垫,平平淡淡,就像我们熟悉的、谁都能唱的《一封家书》《同桌的你》《小芳》一类的歌。魅力恰恰就在这里。

它符合天地间一个基本的道理:简单的就是好的。

前年,小舅子从山东威海来这边卖水果,顺便帮我捎了二十来株桃树苗,种下去两个年头了,桃树也还算争气,看着它长个。

三月,桃花开了,不稀不密,去树间转了一圈,随手拍了一张照片,想着反正这花会开好一段时间,现在还不是盛花期,等花儿尽情怒放时,再来慢慢品味,顺便邀友人来赏花踏青。孰料,人算不如天算,连续的春雨,让我那张桃花照片成为绝唱,再想赏桃花,只能待明年了。

说起桃花的美,不得不说有一年去大围山下的楚东村看桃花。那是我看到最美丽甚至动人的桃花,因为置身其中,我总能感觉那些桃花在窃窃私语,又似在和我打招呼,热情,饱满,娇嫩,艳而不妖,当时我就想,这大概就是我们平常读的诗经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画面了。数百亩桃花齐刷刷地开放,粉的蕊,红的瓣,万千绿叶为它陪衬,惹得许多姑娘家像小蜜蜂一样,穿梭在桃林间,嘟嘴,提脚,打着V字手势,或者在随行“御用”摄影师的指导下,围个漂亮的披巾,向前小跑,到了密林深处,回头莞尔一笑,春光下的美丽人生从此定格。

在众多游客当中,有一个女孩仿佛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披肩短发,一袭蓝色套裙,不胖不瘦,戴着眼镜,手捧一本书,在靠近溪边的桃树下坐着,看书的样子非常认真,仿佛书中才有她心目中春天的样子。偶尔向水中扔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让她暂时合上书本看着溪水出神,眼镜后面是和溪水一样清澈的眼神。“能帮忙给我拍一张照片吗?”很斯文害羞的样子,和那些折着桃枝或摘下桃花拍下无数张照片的女孩相比,像是完全不搭界的两种人。由于怕过于冒昧,帮她拍完照,我没有过多的寒喧,也没要对方的任何联系方式,我和其他游客一样,继续在桃林间享受春光,等回味起此事,下意识寻找那个戴眼镜的女孩时,她已经拿着书本往小溪的下游走去,留给我一个渐行渐远的模糊背影。

这些年,随着微信朋友圈的兴起,让我分享到了许多世间的美好。比如万物复苏的大地,比如桃之夭夭的春天,憧憬之下,让人顿感生活的慷慨。只是,现实不可能总是丰满的,有时也很骨感,比如那年的桃林邂逅,比如今年的三月桃花,刚摇曳了蠢蠢欲动的心思,正当满心欢喜和期待时,却“总被风吹雨打去”。不过,人生能有所期待,有所回忆,不也很好吗?

春雨渐渐远去,气温陡然升高,我的春光春华呢,我的桃之夭夭呢。你看,还没有来得及细数岁月的美好,春天只怕要和绽放了廖廖数天的桃花一样,逃之夭夭了。而爽约的“桃之夭夭”分明是在提醒我,美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所有的缘份不会在原地等你,还是要珍惜光阴,活在当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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