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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两棵杨桃树

作者:钟丽容

我的家乡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

在老家的屋旁和屋后有两棵杨桃树。小时候自我记事起,这两棵杨桃树就一直在那里了。这两棵杨桃树挺有趣的,一棵结的果子是甜的,另一棵却是酸的。

甜杨桃树长在屋旁的村道边上,它犹如我家的地理“标志”。如果您来我们村,要是在村道旁看到一棵高大的杨桃树,那么,旁边的房子就是我家了。甜杨桃树旁是一个牛棚,树下的土地非常肥沃,使甜杨桃树长得高大挺秀。

酸杨桃树长在屋后的小山坡上,树型粗砺壮硕,虽长得比甜杨桃树矮,但由于地势较高,酸杨桃树的枝干比我家的屋顶高。酸杨桃树长在屋后还是挺有好处的,因为它的存在,既保护了土壤也涵养了水源。

小时候,我总对这两棵杨桃树充满了好奇和疑问,它们多少岁了?又是谁种的呢?为什么要种一棵甜的、一棵酸的呢?它们又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守望了多少世世代代呢?

后来,偶然一次听奶奶说起这两棵杨桃树的故事。

原来,在上世纪50年代以前,也许是爷爷的爷爷种下了这两棵杨桃树。大概他也不知道两棵杨桃树为什么一棵果子是甜的、一棵是酸的。奶奶猜想,也许是被卖杨桃树苗的商贩骗了,将酸杨桃树苗“冒充”甜杨桃树苗卖。究竟是什么原因,谁也说不清。

同样是上世纪50年代初期,爷爷兄弟俩相继成家,后来两兄弟“分家”。当时家里穷,值钱的家具寥寥无几。于是,两棵杨桃树也成了兄弟俩的分家“财物”。据说,当时由伯公先选,他毫不犹豫地就选了家里比较值钱的缝纫机,而爷爷别无选择地要了那两棵杨桃树。

那时的两棵杨桃树,确切地说,还只是小树苗。后来,越长越大、越长越高。两棵杨桃树虽然属于爷爷,但由于忙于生计,对两棵杨桃树疏于养护,它们的长势并不好。尤其是比较“娇气”的甜杨桃树,慢慢地枯萎了。大家都以为甜杨桃树已枯死。然而,世事难料。不久,甜杨桃树却有了生命的“转机”。

甜杨桃树的“转机”,出现在我爸妈结婚那一年。曾听老一辈说,那年因为妈妈的到来,给爸爸一家带来了许多“福气”。勤劳善良的妈妈不仅让这个贫穷大家庭的日子有了明显改善,还让这个家“事事如意”。比如:那年生产队分耕牛,一直期盼抽签能抽中母牛的爷爷,竟然真的如愿抽中了;又比如,家里的两头母猪也接连产崽,还卖了个好价钱。更令人感到神奇的是,来年春天,甜杨桃树竟然起死回生,萌生出了新枝,长势一年比一年好。

听妈妈说,那年家里喜得会耕田又会产崽的母牛,爷爷如获至宝。他专门给母牛搭建了一个砖瓦结构的牛棚。而这个牛棚恰好就安在了大家以为已枯死的甜杨桃树旁。就这样,一年年过去了,甜杨桃树渐渐地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此后,每年夏天杨桃树上都挂满了果子。我曾想,大概是这头母牛的“功劳”,给寂寞的杨桃树增添了无限的生气和重生的条件吧!

岁月轮回,生命苦短。1981年,爷爷因为常年的劳累加上生活的艰辛,彻底病倒了,永远走了。那一年,我还没有出生。对于爷爷,我就像对杨桃树的故事一样充满了疑惑。我曾经幻想过爷爷的慈祥面容,也幻想过如果爷爷还在世该有多好,我们姐弟几个可以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有爷爷的疼爱,爷爷也可以欣慰地看到改革开放后家乡的变化,可以看到日子越过越好。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爷爷走了,两棵杨桃树依然还在那里。

记忆中,每到夏天,甜杨桃树挂果时,满树的杨桃甚是招人喜爱。甜杨桃树上,差不多拳头大小的果子挂满枝头,把枝条压得微微下垂,果实累累,十分诱人。那时候的甜杨桃,色泽艳丽,果肉厚实,清甜可口,轻轻一咬,汁水就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让人禁不住要连吃好几个才罢休,许多过路人都忍不住要采摘几个尝尝。听妈妈讲,长在路旁的甜杨桃树,几乎果实是任人随意采摘。夏天,割稻谷的人们在树荫下乘凉休憩,甜甜的杨桃缓解了他们的劳累和饥渴。杨桃实在吃不完,眼看就要变黄熟透,奶奶就会请人采摘下来,用箩筐装好,在圩日那天顶着烈日炎炎挑去圩镇卖,那时的甜杨桃也不值钱。据妈妈说,一两百斤也就卖得十多元钱。

当然,位于屋后的酸杨桃树也是毫不逊色的,每年夏天结出的果子比甜杨桃树还要多很多,果实累累压满树枝,散发着诱人的果香,果子比甜杨桃果子要大个很多,外观尤为漂亮。许多不知情的乡亲,满心期待跑着去采摘,又迫不及待地狠咬一口,瞬间被酸得直皱眉,连声喊着:“太酸了、太酸了……”估计吃过酸杨桃后,他们满心都是那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虽然酸杨桃树每一个果子又大又多汁,外形诱人,但却是“中看不中吃”。久而久之,酸杨桃便无人问津。

酸杨桃虽不好吃,但酸杨桃树却是我儿时的乐园。依旧清晰地记得,在老家的那些年,我姐弟三个和左邻右舍的孩子们常常三五成群地爬到酸杨桃树的树干上乘凉、玩耍,有的用低垂的树枝当作秋千荡来荡去,又或是挑选最大个又漂亮的酸杨桃当沙包“玩具”,比赛谁丢得远。酸杨桃树,留下了我童年时最为快乐的美好记忆。

岁月的时光,淡淡地流淌。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随父亲工作调动,我们全家搬到了城市生活。依然记得那天,当车子发动的时候,我回头望了许久那两棵杨桃树,内心分明是不舍的。从此,我们一家告别了家乡,融入到了城市的生活潮流中。再回家乡,每每都是匆匆而归,匆匆而返。

天涯遥遥,时光的年轮,已悄然转过27年春秋。我们姐弟在城市读书、工作,再到成家、养儿育女。如今,村里大部分人家都陆续进了城,偌大的村庄,剩下为数不多的老人小孩。多年来,我们跟随父母回老家的次数变得屈指可数。对于杨桃树的记忆,也渐行渐远。

再次回老家,已记不清时隔多少年了。那是2019年乍暖还寒的季节,清明雨平添了几分寒气,我们一家带着满满的悲痛,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这一回却是参加奶奶的葬礼。奶奶安详地走了。落叶终究归根,奶奶葬在了酸杨桃树后面的山坡上。我想,这是奶奶最好的“安身之地”。因为从此,她和杨桃树将永远守望着我们的家园。

春风陌上,杨桃树依旧,它们还是坚挺地守望着古老而寂寞的村庄。而我仍在城里默默回首儿时在家乡生活的时光,回忆着儿时在甜杨桃树下接果子过嘴瘾、在酸杨桃树上惬意嬉戏的情景。多少年来,但凡回到老家,我一直习惯地来到两棵杨桃树下,凝望着它们许久许久,也习惯地拿起手机拍照留存。

孩童会长大,杨桃树也会变老。两棵杨桃树每年新抽的芽越来越少,夏天结的果子小而涩,还一年比一年少,它们年复一年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无声无息地见证着岁月的变迁。如今,儿时记忆里的砖瓦老房子早已在二十年前就原地建成了漂亮宽敞的楼房。可随着时代的发展,崭新漂亮的楼房终归也逃不过“人去楼空、物是人非”的结局。只有那两棵杨桃树依旧还在那里,孤独伫立,像是饱经沧桑的老人。

故乡山水依旧在,儿孙天涯却遥远。不知从何时起,我发觉故乡已然成了我们回不去的远方。我时常想,两棵杨桃树就是我的乡愁,它勾起我对诗人贺知章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深深感慨。家乡的两棵杨桃树,是我的乡愁情怀,更是生长在我心灵深处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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