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特别年味
作者:陈贻沛
庚子年除夕,年过半百的我才算是真正当了一次“家长”。作为一家之主,带着妻子女婿女儿,还有襁褓里的外孙女,在自己的家里,过了一次大年。
父亲离世七年,母亲离世也有六个年头了。我有兄弟三人,在当代也算是人丁兴旺的家族。父母在世时,他们在哪个家里过年,大家就跟着在哪里过年。一家人围着父母,热热闹闹,吃着年饭,其乐融融,年味十足。特别是父母古稀之年后,侄儿侄女都已结婚生子,一家子20多号人,每到过年的时候,哭的哭,闹的闹,笑的笑,虽然嘈杂之声不断,却丝毫也不影响快乐过年的心情。父母的脸上,写满的是幸福、开心。对父母有着十分的依赖和挚爱的我来说,我非常希望这种热闹的过年场景一年又一年地延续。
可是,我的希望在我五十岁那年,突然破灭了。那年,父亲在与病魔抗争了60余天之后,撒手人寰,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而第二年,母亲需做一个小手术,却在手术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父母的相继离世,一时间我还无法接受。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我需要明白并接受他们已经离我远去。
父母刚离世的那年过年,我倍感孤独无助,非常怀念待在父母身边过年的那种天伦之乐。那年过年前接到大哥电话,他邀请我们回老家一起过年。放下电话后便与妻子商量,也很快达成共识,决定回老家过年。父母虽然不在了,但老家还在,只有回到老家,才觉得离父母更近了。
回到家里,踏进堂屋门,看到神龛上父母的遗像,我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父母慈祥的笑着,好像在等着我们回家。我走上去,叩了几个响头,而后再去看了父母的卧室,父母睡过的床都还在,还是原来的摆设。看着这些陈旧的物品,心里五味杂陈。
大哥比我大十岁,在小时候,由于父母对我过分宠爱,只要我哭,如果与大哥稍有牵连,父亲必定对大哥一顿棍棒子伺候。以至我后来稍稍懂事了些,都不敢随便在父亲面前哭泣,生怕父亲给大哥棍棒子。而现在,父母都已离世了。我记着了父母的好,而大哥应该也忘记了父亲的棍棒了。
吃了团圆饭之后,大哥对我说,今后,你就回老家过年。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我和你大嫂在,是一样的。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那一刻,我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随后的五年,我都是回老家和大哥一家人过年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感受那个一大家子过年的气氛。只有在老家过年,才觉得离父母更近,才有过年的味道。老家房子虽然破旧些许,但是父母生活了一辈子的家,那个家才是我的根所在。
今年年前,我对大哥说今年不回老家过年了,大哥也非常理解。他对我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都要接受父母离去,而我也渐渐老了,今后过年,应该只能随你侄子咯。大哥说完,眼睛都湿润了,而我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酸楚。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父母不可能是我永恒的陪伴。我行将老去,妻女孙子,还需要我去照顾。今年又添了一个小外孙女,我当爷爷了,也该当回真正的家长,与家人过个快乐年。
除夕那天早早起床,与妻子忙乎大半日,共同为女儿女婿外孙女炮制出一大桌美味佳肴。吃饭之前,我让大家先听我说几句话。“爸妈,您们已经离开好几年了,今年是我一家人第一次在自己家里过年,告诉两老一个好消息,您们有了重孙女了。”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而妻女也忍不住流下了动情的泪。我明白,一家人今天的眼泪,其实是一种告别。告别过去的生活,重新开始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小家庭的日子。父母不在了,那个大家回不去了。我是我女儿的父亲,从此我要担负起自己这个家的所有重任,我是这个家里的天,是女儿一家的希望所在,他们必定像我依恋父母那样依恋我。每年的过年,女儿也必定像我喜欢在父母身边过年一样,在我的身边过好每一个年。她的内心,也肯定像我一样,希望我陪伴她的日子,天长地久。
团圆饭吃了,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新的一年也已到来。父母已逝,我的人生只剩归途。但于女儿而言,我的存在,她的人生尚有来处。我会记住,鼠年的年三十,是我人生的一个分水岭。从此,在这个小家庭里,我是家长,是一家之主。只有自己努力了,一家人过好了,才能不负后辈,才能告慰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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