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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花儿

■骆海娟

其实你每天都在努力地开着,一直在微笑着,可是我并不能经常去看你。

清晨起来去看你一眼,你花叶四合双眼紧闭,还在美梦中不曾醒来,尔后我出门去上班了,中午回来饥肠辘辘只想着做饭吃饭,吃饱又要赶紧去午睡,然后又去上班,傍晚回来六点左右,去看你时你已经基本闭上了眼睛,无力再迎接劳作一天浑身倦怠的我。想必你用尽全力绽放了一整天,等待我这个主人一整天,也已经累了,需要在黑夜来临前就进入歇息的状态。

想当初在户外行走看见你,为你的姿色倾倒,遂生迷恋,决定要带你回家,扶持你成长,爱护你直至你开枝散叶,日日花开。

小小的你,小小的针样叶子,花朵却有着芙蓉一样的颜色,这就是当初我迷恋你的原因。你不适应新的环境,而笨拙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养护你,只能把你置于阳光照耀下,隔天给你浇点水,也就这样了,看来我是没能力去爱你的,我能给你的并不多。好在你并没有自暴自弃,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依靠自己的顽强努力去追求生的权利,去追求开花的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开出第一朵花,我竟然有泪涌的感觉。爱,是多么复杂的事情。我以为已经拥有你,可是我又何尝拥有你?你依靠的并不是我,是你自己。如果你不是在我的阳台上,在我安置的狭小的花盆里生长,而是在更广阔的田野,甚至一个小小的院子,你都会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前景。

作为人类的我,是多么的自私,为了丰富自己苍白的生活而把你留在身边,期望着你的成长,你的花开,来增添一些乐趣,增添一些对未来的希望。我不得不承认,我是渺小的,也是可怜的,我并不比你更加坚强,也不比你更加快乐。

你是美丽的,可是你也有着自己的伤痛,你的花开只有短短的半天时间,上午盛开到下午凋零,主人或者路人都还来不及欣赏,你就不得不先行谢幕,紧紧地闭合上花瓣,用尽全力拥抱自己,直至被晚风吹落在泥里,回归生命初始的地方。第二天早上,新的太阳出来了,可是你已经不能再醒来,我不知道你是否有灵魂,是否已经变成了一颗甘甜的露珠,在凌晨三点,轻轻地吻着另一朵花蕾,而另一朵花蕾,在第二天的上午,悄悄地绽放着跟你一样的颜色,她就在你谢幕的地方,开始了她壮丽又华美的演出。

我又一次感动了,这一次不是为你,是为这新生的花朵。她纯洁无瑕,洁净柔软,让人不忍触碰。这是花儿吗?怎么那么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她什么也帮不了我,可是我看了一眼,心就被其融化。

是的,这不是你,但这不就是你吗?所有的花儿都是你,所有的你都是那个初生的婴儿。

徐凝有首《牡丹》诗: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这是诗人歌咏的名贵牡丹,你花儿小巧,身子小巧,生长在山野角落,并未被世人所垂怜,所以我从没见到过古代大诗人为你所写的诗句,甚至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万物生来平等,并无贵贱之分。你小巧的身子匍匐在泥土里,每天都在努力生长,那绿的蔓延,就像一滩碧绿的水波,待到花开时节,粉红的洁白的紫红的色彩也是那么缤纷灿烂,最难得的是你的花期很长,从初夏一直开到初冬,这么漫长的时间里,谁拥有了你,谁就拥有了天天看花开的喜悦与幸福。如此长的花期,给予种花人细水长流的滋养,这又怎么是那株绽放一季的牡丹所能比的呢?

手机的功能很强大,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叫做识花君的小程序,便试试把你的图片上传,很快地就识别出来你的名字,原来你叫太阳花,你喜欢温暖,喜欢阳光,喜欢在阳光的照耀下盛开一朵又一朵的花儿。那么作为喜欢你的我,是不是也像你一样喜欢阳光,喜欢在阳光下生活呢?有个词叫物以类聚,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的,志向相同,便能惺惺相惜,互助成长。无疑地我更爱你了,我买来了肥料,按照说明每个星期给你施一次淡肥,于是你长得更欢了,很快地你就铺满了我的花盆,细长的枝条伸延在阳台外面,从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个由花儿组成的小型瀑布。百度看了下,你还可以扦插繁殖,我便把生长健壮的枝条折断,插入新买的花盆里,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阳台便都是你的身影,你跟同伴们每天都坚守岗位,按时开花,并且开得挤挤挨挨,热热闹闹,引来了蜜蜂,引来了蝴蝶,这是怎样一个盛大的场面,我无法去描绘。每当周末不用上班的时候,我就搬张小板凳坐在你身边,与你对视,对你微笑,你在阳光中伸展花瓣,在清风中轻轻摇摆,似乎是给予我注目的回应。

请相信我是爱你的,尽管我能力不够,尽管我时时刻刻牵挂着你又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可是,只要我在家里,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你,世事无常,无论我走得多么遥远,经历过多少事情,我也总是不能忘记你。

因为你一心向阳!

因为你在,出发有朝气;因为你在,归家有幸福。花儿,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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