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的爱情
作者:包丽芳
老王收拾好工具,已是晚上11点。他并不急于休息,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没做完。
他拿出两个器皿,从兜里掏出两块布,分别往两个器皿里抖几抖,再把布放进装着水的两只小碗洗一洗,浸泡着。而后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嘴里还边嘀咕。写完,他把刚浸泡的布拿出来晾晒。做好这一切,他才去洗漱。
第二天起来,老王把碗里的水倒掉,把沉淀在两个碗底的金色粉末、银色粉末用小刀分别刮进两个器皿里。出门时,老王对着空空的客厅摆了摆手,说:晚上见。
老王在太平古街租了个小铺,小铺门楣上挂着一个有些岁月的木牌,上写:百年老店专业打金银首饰。老王在这开铺已有几十年,生意不错,顾客都是口口相传,称赞他打的金银首饰样式精致漂亮,颇受街坊邻里喜欢。
这天,突然来了两个人。老王正戴着工作镜专注地修复一枚戒指,便头也没抬说:要打首饰吗?稍等片刻哈,马上就好了。
那二人也不答话,只走近工作台,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王干活。
老王继续抛光、打磨,忙活了好几分钟才把一个精致的戒指弄好,他取下工作镜和手套,招呼客人。
其中一人亮出工作证说:我们是警察。老王,有人举报你盗窃。
老王一脸懵:我盗窃?
警察说:有人报案,说你最近经常拿金银首饰向顾客兜售,且数量较多。你解释解释,不然就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
老王挺委屈的:“我一年365天都是从家到店,两点一线,我偷谁的首饰?啥时偷的?”
“那你卖给别人的金银首饰从哪来的?我们的眼线在这蹲守了一个多月,发现你最近确实在倒卖首饰。你倒是说说看,首饰哪里来的?”
他这么一说,老王便想起最近确实有些陌生顾客过来,总盯着他干活,老王有些了然。
“我们了解过了,若打金‘吃金’,得来的废料并不多,两三年才能打造一个三克左右的戒指。你却频频有首饰出卖,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吃’顾客的金了?”警察疾言厉色喝道。
老王沉思一会,说:跟我回家一趟吧。
警察疑虑地随老王走进他家,又走进一间小房间。只见小房间里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个女人的肖像。老王把肖像下面的笔记本拿给警察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些日期和数据。
老王点燃一支烟,看着肖像吐了个烟圈,幽幽地说:她叫蓉儿,是我爷爷一位故交的孙女。
战时,那故交一家被日本人杀害。出事当日,幸好蓉儿来找我玩耍,才捡回一条小命。当时,蓉儿爹在国外做生意,听说生意失败,家中出事也没能回来奔丧。我爷爷把蓉儿的亲人都安葬了,把蓉儿接到了我们家。从此,我们形影不离,心里认定了对方。
可世事难料,几经辗转,蓉儿被接到国外去了。送别那天,我把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挂到蓉儿脖子上,拉着她的手,说: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她使劲地点头,哭得说不出一个字。在催促声中,蓉儿把她脖子上的玉佩挂到我项上。
树上的叶子落了又长,长了又落,绿化带上的花草换了一茬又一茬。一晃就几十年。我继承着祖辈的手艺,挂着祖传的招牌。几经变迁,始终没搬太远。
几年前一个夏日傍晚,一个面带病容的女人出现在我店前,久久盯着我的招牌,颤抖着问:你是王哥吗?这声“王哥”,似曾相识。再看她脖子上的长命锁,我呆了。她也定定地看着我项上的玉佩,泪珠滚滚而出。我们用力掐对方的手心,痛,这是真的,不是梦。
蓉儿说,这几十年,她在国外做金银珠宝生意,每晚枕着长命锁入睡,就希望有生之年能找回她的玉佩。她一生未婚,膝下无子,大概是因长期思虑过重,一直身体不太好。
得知我终生未娶,蓉儿含泪说老天待她不薄。她临终前对我说:在病痛面前,再华丽的金银首饰都没有意义,把这些首饰变成实用的东西,捐给更需要的人吧。
这是变卖首饰和捐赠的数额,都记着呢,慢慢看吧。还剩几件了,快完成任务啦,她在等我呢。
老王深吸一口烟,朝蓉儿肖像吐出一个圆圆的圈,那圈儿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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