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
作者:谢雄鹰
第三十章无终结局(四)
谁知,那个熟悉的身影,明明是自己女儿谢开花的身影,却闭着眼睛,若无其事,故作镇静,不予任何反应。谢明德只好重复叫着她的名字:
“开花!”
谢开花微微睁开眼睛,瞅着谢明德,漫不经心地问:
“施主唤的是谁?”
谢明德强调说:
“唤的就是你呀!”
谢开花着意回避说:
“施主认错人了,小尼不叫开花。小尼是出家人,法号谓净尘。”
谢明德看着女儿麻木的表情,心里隐隐作痛,眼睛潮湿了:
“开花,我是你的爸爸呀,难道爸爸你都不认识了吗?”
谢开花依旧表情麻木,反应冷淡,顾此而言它,对谢明德的呼唤全然装作没有听见,而假借经文,诵读尼经:
“何为尼姑?尼姑即比丘尼,是指归入佛门,受持具足戒的女子。五众、七众之一。最早出现于南北朝时期。比丘尼为梵文Bhikssuni的音译,亦译作比呼尼、苾刍尼、备刍尼等。意译为乞士女、除女、除馑女或薰女;亦称沙门尼或简称尼、尼僧。现在的尊称应为:‘法师’,表示尊其佛法造诣高深。”
谢明德看着女儿心如死灰的表情,自己的心也要碎了,他颤抖着嗓音,深情地唤着:
“开花,你真的连爸爸都不认识了吗?”
谢开花依旧闭着眼睛,目空世界,只顾诵着经书:
“尼姑一词,也是中国人的俗称,并不合乎佛制的要求。本来,印度以尼音,代表女性,有尊贵的意思,不限佛教的出家女性所专用。佛教的出家女性,小的叫沙弥尼,大的叫比丘尼,意思是女沙弥及女比丘。到了中国,每以未嫁的处女称为姑,故将佛教的沙弥尼及比丘尼称为尼姑,并没有侮辱的意思。所以在传灯录中,佛门大德尝以师姑称尼姑。根据梵文,尼即女音,加上姑字,即成女姑。以文训义,可谓不通。女别于男,故女道士称为道姑,打卦女称卦姑,女比丘当称为佛姑;耶教之女修士,中国人则称之为耶姑。”
哀莫大于心死,谢明德慨叹着。人间沧桑,世态炎凉,一刹那间可以改变人的一切,不但改变人的命运,而且改变人的生命。亲情没有了,一切都可以没有,包括父女关系都可以没有。站在眼前,可是视而不见;原本一个具体的人,最终好像一个虚拟的人。虚拟得没有视觉,没有触觉,没有血肉,没有身躯,情感结成了冰块,情感僵硬成木头。人啊人,一旦失去了亲情和血性,是多么的可怕,是多么的悲哀!堂堂七尺之躯的谢明德,面对自己魔化成异类似的女儿,他是多么的无奈!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女儿儿时的影象。儿时的女儿,是多么天真、活泼、美丽、可爱,可是如今的女儿,刻板、麻木、冷酷、残缺,犹如一座雕塑,犹如一尊木偶,那么机械,那么空壳,灵魂如袅袅的炊烟,飘散在人性之外的海洋里,无法企及,无法闪烁人性的光芒,让世界顷刻间幻化成地窖、冰窟,乌了太阳,暗了日月,崩了高山,塌了大地,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再也找不着北。北,对于谢开花来说,已经不是方向。因为失去精神世界的人,同时也失去了人生方向。
这,就是谢开花的真实写照!
此时的谢明德,他的心其实也已经死了。他彻底明白,就算是施展魔法,也无法将这只迷途的羔羊拉回来;就算是有回天之力,也无法将这只昏睡的羔羊唤醒。他知道,她的躯壳还没死,但是她的心已经死了;她的脉搏还在跳动,但是她的精神世界已经死了。谢明德真想哭,真想放声大哭,但是他哭不出声来。他知道,现在哭已经迟了,已经没有任何现实意义了。假若当初他们不是强拉硬扯,搞所谓的《约法三章》和所谓的亲情延续,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精神伤害,心灵扭曲,成了赤裸裸的精神“逼宫”。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们自己一手生产,一手制造的,因此,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罪过,一切后果,自然就要由他们自己来承担了,其他人,焉能代替?想到这些,谢明德心里发出阵阵恶痛,流出滴滴鲜血。他为女儿的不幸陷入红尘感到悲哀与痛哭,更为他们自己的愚昧和无知感到悲哀与痛哭。谢明德就这样痴痴地想着,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以唤醒谢开花的哀莫与心死。于是,他又情之所至,感以所中,企望悲情能打动谢开花冰冻的心:
“开花,继心病了,难道你也不理?”
谢开花却说:
“施主,出家人以佛为怀,净尘心已归佛,不可分心了,善哉,善哉!”
谢明德加重了语气:
“他得的是癌症,已危在旦夕,难道你也无动于衷?”
谢开花依然不为所动:
“净尘已经说了,我已一心向佛,请勿再影响我修文诵经罢了!”
看着谢开花刀枪不入,不为所动的情形,谢明德是彻底绝望了。他想,工作是无望了,做一万遍也与零相等,悲也好,欢也好,那就算了吧,随她去了,再做下去,也是白费唇舌的。正当他准备离开寺庙,返程广东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机械地按了按话筒,对方传来了谢嘉生极其哀痛地抽泣着的声音:
“亲家,你在哪里?找到开花了吗?我非常悲痛地告诉你,继心走了……”
闻悉对方话语,谢明德大脑“轰”的一声巨响,犹如突发了8级地震,直把他震得天旋地转,站立不住。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抑或是谢嘉生说错了话语,大声求证着诘问道: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谢嘉生重复了一遍:
“继心走了……”
谢明德发疯般地吼了起来:
“你胡说,这么快就走了,怎么可能?请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谢嘉生哭得更伤心:
“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偏偏它就不是假的!”
这时,话筒里传来了一阵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谢明德无需分辨,那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分明是谢红柳、谢菊梅的声音,她们哭得那么悲伤,那么哀痛,那么悯天恸地,证明继心真的是走了。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哭得更为哀伤,更为悲痛,足令高山低头,江河悲泣,苍天顿首,荒野垂泪,那一定是游凤媚。这悲戚的哭声,是一曲曲哀乐,这抽心的哀号,是一句句悼词,谢明德不得不相信,谢继心真的是走了!可是,这么悲情的哀号,这么呼天抢地的生离死别,居然打不动谢开花的心,谢明德愤怒了,他不可遏制地咆哮起来:
“谢开花,你的心死了,难道你的人也死了,你的人性也死了,你的丈夫去世了,你居然不为所动,你还是人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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