糍粑香
作者:甘武进
在家乡,快过年了,乡亲们会选择一个好日子打糍粑。我家也不例外。父亲把上好的糯米洗净,泡上一夜,第二天放置木甑蒸熟。出甑的糯米晶莹剔透,珠圆玉润,香气扑鼻,引人垂涎欲滴。
蒸好的糯米饭,被父亲与堂叔从热气腾腾的锅中端出来,倒在洗净的石臼里。他们拿上一根光滑的木杵反复用力往臼里夯,一直把糯米饭捣成糊状为止。这也叫打糍粑。整个过程往往要由几个有力气的人轮流操作。它是个技术活:讲究配合,讲究节奏,讲究步步为营,不能各自为战,不能东一棍西一棍;讲究快、准、稳、狠,这样糯米才能打得均匀,打得瓷实、黏糊糊的有韧性。
糯米烂如泥后,有好吃者麻利地揪上一把,送到嘴里,边吃边眉飞色舞地吆喝:“一,二,三,起!”三五个人同时用木杵把糍粑撬起来,飞快送到案板上。刚打好的糍粑,冒着热气,闻着清香,摸着柔软,看着洁白,吃着滑嫩。整团的糍粑平整成大约5厘米高的样子,慢慢变冷变硬后,糍粑圆如满月,白如脂玉,看着煞是喜人。
母亲将糍粑切成块,用瓦缸或桶装新鲜的冷水浸泡,想吃时从木盆里拿出即可。糍粑有多种吃法,可不论哪种吃法,都是种妙不可言的享受。最过瘾的吃法,是小时候的烤糍粑。切成片状的糍粑放在火盆木炭上炙烤,它最考验人的性情,性急的人是吃不上的。大家密切关注,不停地翻边倒面,使它两面均匀受热。火候到家,熟透了的糍粑圆鼓鼓、黄灿灿,皮是皮,肉是肉,皮肉分离,表皮焦黄,里面雪白。
在它“气鼓鼓”的时候吃上一口,绵软香甜,口感最妙。糍粑还可煎着吃。放上油,用文火像煎鱼那样,底面煎黄即翻身,多翻几次,把糍粑煎得黄黄的,焦焦的,黄而不黑,焦而不枯,然后均匀撒入红糖,盛在盘里,再撒点红糖,热气上冒,油往外渗,咝咝作响,即使再斯文的君子也难以抗拒诱惑。盘里的糍粑外焦里嫩,甜香滑糯,数双筷子伸过去,顷刻间一扫而光。
“一块糍粑一勺糖,一煎一烩一盘装。一围一桌一尝味,一个来回一扫光。”油炸的糍粑也很美味。干糍粑切片,鸡蛋搅拌成蛋液,油温至六成热时改小火;糍粑在鸡蛋液中裹上一层,入锅小火慢炸;炸至一面变色时翻一面再炸,炸至两面金黄出锅,装盘即可食用。喜欢吃甜的,炸好后,蘸上白糖吃,更加香甜;喜欢吃咸的,炸之前在鸡蛋液中加上少许盐,味道也很棒。
糍粑也可蒸着吃。春忙时节,做饭时把糍粑放蒸格里,几分钟后饭熟糍粑熟,吃饭时夹上半块糍粑,别有一番滋味;还可以蘸着酱拿着吃,用筷子夹起一块热腾腾的糍粑蘸点酱,如辣椒酱、豆瓣酱,一口咬下去,绵软酥甜,回味无穷。如果家里有糯米酒,和糍粑一起煮,黄白相印,甜而不腻,风味独特,温中益气,既为填腹佳品,更是养生补品。
如今,一年四季,超市里都可见到各地不同的糍粑。买了些品尝后,却怎么也吃不出家乡的味道。我明白:当糍粑失去了它固有的喜气洋洋与其乐融融的欢庆气氛后,也就失去了灵魂与意义,变成纯粹的食物。这种纯粹,令人遗憾,多了伤感。于是,我循着年味,循着糍粑的香气,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回忆过往,温暖现在,憧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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