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给予的清凉与温暖
记忆里童年的夏天总是炽热难耐,蝉儿在枝头叫嚣,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在我家,却总有一股别样的清凉与趣味,那是专属于父亲的生活智慧。
对付酷暑,父亲总有着让人惊叹的巧思。记得有一次,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台简易的两厢式工地电风扇,那风扇外观普通,平放在地上,他找来砖头,垫高风扇的一角,又往风扇底座的凹槽小心翼翼地添满水。当风扇转动起来,带着水汽的凉风扑面而来,燥热瞬间被驱散了大半。我跟弟妹趴在地上,细密的水珠飞溅在我们的脸上、胳膊上,那丝丝凉意,是夏日里最奢侈的享受。父亲的智慧,在那个闷热的年代,为我们营造了一方清凉天地,那台自制的加水电风扇,成了我们全家对抗酷暑的“秘密武器”,也成了我童年夏日里最独特的记忆。
后来,家里添置了空调。对于这个新“家伙”,我们三个孩子充满了好奇,空调外机在墙角嗡嗡作响,室内就能吐出丝丝凉气。一天午后,我们突发奇想,要去天台的外机箱烧番薯。父亲听后,信心满满带着我们准备好番薯,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不断调整着番薯的摆放位置和厚度。他将番薯切成薄片,仔细用绳子挂在外机箱出风口。每隔一会儿,我们就去查看番薯片的情况,时而调整它们的位置,时而摸摸温度。我们大汗淋漓围在旁边,眼睛紧紧盯着那一片片番薯,像等待着一场盛大的仪式。等了许久,番薯没有烤熟,我们却吃得津津有味。其实,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空调外机无法烤熟番薯,他没有在清凉的室内坐着笑话我们,而是带着我们一起期待“奇迹”的出现,那个酷热的午后因此变得珍贵万分。
我们家关于夏天的“探密”一直不断。繁星点点的夏夜,父亲总会兴致勃勃地提议来一场大扫除。他打开音响,让小虎队的音乐填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家人分工明确,开始忙碌起来。父亲负责擦拭高处的窗户,母亲细心地整理着家具,我和弟妹拿着扫帚拖把,有模有样地清扫着地面,在音乐声、扫地声和欢笑声中,闷热的房间变得整洁又清爽。有一次,我们惊喜地发现湿了水的瓷砖地面可以“滑冰”,干脆整个人躺在地上滑起来,见状,父亲拿来洗洁精往地上一倒——地面更滑了!助跑、躺下、滑动……我们三个孩子玩起了“滑冰”比赛,爸妈在旁边边干活边跟着我们笑,最终因弟弟“刹不住车”撞到墙的一场哇哇大哭,才结束了这场比赛。
我已年近不惑,每年“六一”儿童节,父亲依然准时给我发红包。这样的待遇我的孩子是没有的,按父亲的话是说“谁的孩子谁发红包”。这话听来颇有些固执,却饱含着一种独特的公平。我想,他大约是将我永远当作那个趴在电风扇前张着嘴接水雾的孩子了,那些夏天的故事,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也是他记忆里的美好时光。
父亲节到了,今年我准备给他发个网红魔法红包,让红包跳出来“吓吓”他,感谢他在漫长岁月里给予我的智慧、陪伴与欢乐。我知道,岁月从未稀释他的爱,那些藏在凉风中的智慧,那个烤不熟也香甜的番薯,那次以“哇哇哭”收场的音乐大扫除,早已化作最温柔的密码,刻进我的生命里,教会我热爱生活,给予我无尽的力量。
作者:关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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