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育梅

余老先生走了，中午1 时，所有 媒体都开始推送“诗人余光中病逝” 的噩耗，我更是在悲悯中走过了我 的下午，心中除了对余老先生的那 份敬爱，更多的就是老人家享年90 岁的欣慰了。

在我的朋友圈中，诗人朋友是最 悲痛的，我相信他们的痛，因为我们 都是从余老先生的文字中走过来的 孩子，老先生的诗歌和散文，影响着 我们好几代人，《乡愁》几乎成了他另 类的悼词。

诗歌最大的特点，是诗人表达 了自己的情怀，故事却由世人去 说。用余老先生的话来说，《乡愁》 他花了不到20 分钟写出来，却足足 酝酿了他20 年的情怀。我是有这 样感触的，当一份感情越是浓郁的 时候，下笔却越是艰难。因为总害 怕笔下的文字，不是自己想要的，总 害怕笔下的文字，别人读出诗歌以 外的故事，那种害怕的背后，又有多 少人愿意去触碰那颤抖的灵魂？我 们读的《乡愁》有多少是余老先生的 愁苦？

我最喜欢的，是余老先生的《今 生今世》，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

第一次，我不会记得

是听你说的

第二次，你不会晓得

我说也没用

但这两次哭声的中间

有无穷无尽的笑声

一遍一遍又一遍

回荡了整整30年

你都晓得，我都记得

这首诗没有提到一个痛字，却让 人读起时忘情地哭泣，我第一次读 时哭过，那个时候刚离开母亲，人世 间最痛莫过于生离死别，如果余老 先生面对着死别，那我自然是面对 着生离，痛是不能划等号的，但有共 同感知的人，放在天平上一定不相 上下。

今天我再读这首诗，依然难过， 还是为余老先生对母亲的那份情感 痛哭。这首诗，也一定酝酿了近30 年，才字字揪心，句句刻骨。如今老 先生走了，谁能写下这样惊天地泣鬼 神的诗歌？

我为老先生写下了四句话，

记住，老余走了

他只是去点亮一盏

温暖的灯

给每一个流浪的孩子

权哥看了，发信息和我说“你好 友圈发的，是最不悲伤的悼词……” 我说，是的。媒体透露，家属拒绝采 访，拒绝公开老先生的病情。这绝不 单单是家属的意思，老先生也一定期 待能安静地带着他的《乡愁》再去追 忆《今生今世》。

我从来不质疑一个人的悲伤，因 为共鸣的情怀也不过是共鸣，不能共 存，所以每一句难过的声音，都表达 着对老先生告别的敬意。然而，倘 若呐喊能变成涓涓流水般平静地祝 福，或许才是老先生最期盼的安 宁。最好的送别，不是挽留式的悲 痛，而是祝福式的默哀。不管怎样 我们都要深信，老先生一生的文字， 已为他在人间留下了永久的回音，激 荡着每一个人的内心，徘徊在岁月最 深情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