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黄沙坑
黄沙坑只是一处极普通的山涧,它在我家老屋的右侧,坑口的小溪是我们洗衣的地方,岁月已把石板磨得光滑细腻,溪水中一年四季都有小虾在游荡,冬天里一天都没有出门的牛常牵到这里喝水,然后又牵回去。陆游有诗云:“门外一溪清见底,老翁牵牛饮溪水。”
坑口竹林旁边有一棵枝条浓密的松树,这棵松树,曾祖父在世时它已经在这里了,它在不知不觉中见证了五六代人的成长了,每次到黄沙坑经过这棵树时,联想到我的祖辈曾经与我一样常从这里走过,便想到唐朝一禅师留下的谒语:“高约三尺许,郁郁覆芳草,风雨历几朝,谁能见其老。”当年不起眼的一棵小树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一百多年了。
走进黄沙坑,都是梯田旱地,春耕夏种时,那绿油油的禾苗,那生机盎然的花生、玉米、黄豆、芝麻,那是层层绿层层香呀!我念想着祖辈的勤劳与智慧呀!
黄沙坑的中游有一处十几米高的瀑布,春节前后,四周的小草因为冬藏而没有了昨日的苍翠,山涧因此显得有些冷静与苍茫,到了清明时节就大不一样了,我的祖父曾写诗道:清明时节雨飞飞,多少儿童叱牧回,遥望远山挂瀑布,踏青戴笠几人归?我突然觉得回到了家乡,看到了我的祖父在放牛踏青。
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凑”(要求陪同)我到黄沙坑去,一是帮她干些农活,二是让我看看她的劳动成果,三是跟我说说话。一个人无论去过多少旅游景点,名胜古迹,但最难忘的还是自家附近微不足道的小地方。黄沙坑就是这样的小地方,这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母亲“凑”我,我怎能不去呢?
人往前走,心往后拖,黄沙坑的沟不深,水却很大,都是一眼眼的泉水汇聚而成,童年时这里特别多小鱼小虾,那满畚箕的小虾至今还在我的心里跳跃着,而露出头的大黄鳝又缩回田里去了,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了,这让我懊丧了许久……一个人老了,让他回味最深的也许就是这些小事。
这里只有山岗绿树田野,路边的野花在静悄悄开着,站立在有限与无限山水间,鸟儿飞走了一群又一群,祖辈老去了一辈又一辈,那块水田中,当年那缩回去的大黄鳝后来到底去哪了?如同跑掉的时光一样,留给我们的只是零星的记忆。
“妈,这稻田不种了。”
“闲也是闲着,多少种点吧!”
母亲是闲不住的人,春节期间给母亲锄了几块地,我的妹妹又说我了:“哥你又锄地给妈种了。”
我跟母亲一样,锄的不是地,是岁月,慢慢荒芜的黄沙坑,回馈给我们的更多的是怀念。
时光流逝,回头而知岁月,走入山涧,品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而知幽静,有雨而知空灵,空灵而知寂寞,而身在其中,寂寞是一种清福。
作者:朱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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