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
不经意窗外已是春意浓浓,伏案写作,丝丝春风像一个温良而又淘气的孩子,悄悄地从门里窜了进来,吹落了桌上的纸张。办公室里很静,大家低头静心忙于自己的事,内心的安逸与窗外平和的春光相映生辉。
“苜蓿这会应该出来了吧?”不知谁说了一句,虽为一句低声的静念,却如同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层层涟漪在房间荡然而起,大家立马放下手头的活计,拉开了话匣子。
“苜蓿?”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多么熟悉的名字!就像母亲柔声地呼唤我的乳名一样,我的思绪如柳絮般开始飘起,飘到了我魂牵梦绕的故乡。
在乡下,最能勾起我童年记忆的苜蓿的嫩芽。在我儿时,父母就和爷爷分家过了,一家四口靠父母名下的三亩薄田维持生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很多时候我和弟弟总是饿着肚子,苜蓿便成了饭锅里不可或缺的主食,陪我度过童年那段艰涩的日子。记得每年春分刚过,扎着羊角辫的我,便挎起篮子,在母亲的带领下走上田间地头,拨开干枯的苜蓿茬,寻找刚供出地皮,胖乎乎毛绒绒的嫩苜蓿芽儿,每找着一棵,我便高兴地欢呼雀跃,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捧在手心。急切地回到家里,母亲把我们掐回来的苜蓿的粗梗、杂质拣去,淘洗干净后放在开水锅里焯一下,捞出来在冷水里稍一凉,然后用手把水攥干,调上少许的油和调料,便是一盘绿中带黄的苜蓿菜。我早已按捺不住,口水在嘴角打着转,等不到母亲煮熟烹调,便急切地塞进嘴里,那滋味比时常见不着的肉香不知多少倍。如果就着黄澄澄的玉米面馓饭吃,红黄绿,酸辣香,那绝对是佳肴美味。有时母亲会和上面粉,撒上盐,滴点胡麻油烙成苜蓿饼子充当我们的干粮吃,那时苜蓿真是我的无上美味。
苜蓿,就像我那淳朴而又坚韧的乡民一样,随便在山洼旮旯就能落脚,遇到一场春雨就生根长叶,延绵成绿油油的一片,安慰牲畜渴望的眼神,滋养山民贫瘠枯焦的心灵。
我们的葫芦河畔种着一大片苜蓿,一场春雨过后,满地是刚刚钻出地皮的苜蓿芽,叶片还没有舒展开,胖乎乎的,根部有点粉红色,接着是青色的白,顶部有点嫩嫩的黄,看着都惹人喜爱,每天放学后,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掐苜蓿。三月的春风柔和得像母亲的手一般抚摸着我们的脸庞,我们三五成群兴奋得像一群被饿疯的小羊儿,远远地瞅见那一地的嫩绿,撒欢似地扑进去,半蹲半跪在苜蓿地里,一只手拿着小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捻着苜蓿芽,然后用小刀轻轻地割下去,由于苜蓿芽儿刚露头,贴着地面,和着柴草,老半天只可以掐那么一小点,但是我们却乐此不疲,因为那是我们晚上的一顿美味。
葫芦河畔,河水唱着欢快的歌,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那个时候,那样的春日,就有一群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们,爬沟溜渠,翻山越岭,只为掐那么一点苜蓿。
渐渐长大,我一步一步走出了山乡,掐一回苜蓿芽都成了奢望,二十几年的世事沧桑,肚子里也曾有诸多山珍海味光顾,但都比不上那苜蓿芽的香甜味美。
看着窗外草长莺飞,内心深处泛起层层涟漪,真想提起篮子,沐着暖阳,氤氲在苜蓿的清香里,忘掉一切。
作者:张红霞
热点图片
- 头条新闻
- 新闻推荐
最新专题
- 酷暑时节,下水游泳戏水的人增多,也到了溺水伤亡事件易发高发季节。近日,记者走访发现,虽然市区河湖周边基本立有警示牌,但不少公开的危险水域仍有野泳者的身影。为严防溺水事故发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