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味飘送时
■黄传庄
前两天,老家寄来过年时的特产——油果(油堆)。当我打开包裹,看到那黄灿灿、圆溜溜的油果时,就迫不及待拿起一个直往嘴里塞。那糯香的味道,立马让我满口生津,边吃边嚷道“好吃”。它不仅让我解了馋,还叫我顿时找回了儿时家乡风味的味蕾,更勾起了我对故乡过年时的久远记忆。
我的老家在粤北九连山。在当地有个说法,叫做“冬至过,办年货”。就是说从步入冬至这天开始,家家户户就着手筹办一些货物准备过年了。此后,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会忙碌起来了。冬至当天一大早,星星还没完全隐去,村前那条河的周边就开始热闹起来,大人们顾不得风寒水冷,卷起高高的袖子就忙着杀鸡杀鸭进行腊晒,人的吵杂声与刀盘碰撞声汇成一首悠扬的醒晨曲,场面尤为壮观。这意味着准备过年的序幕已徐徐拉开。接着有的陆续进行打米散(糖米)或蒸年糕,还有的踏粉炸油果(油堆)等等。在所有这些准备中,给我印象最深的要数炸油果,其金灿灿又圆溜溜的形态,最能体现出新年的喜庆与团圆。即使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较为困难的条件下,每家每户一般都要炸上斗把米甚至更多。有些大户人家炸的油果不仅过年期间吃,甚至直吃到农历二月二(二月二在当地是个节日,称为开年)。当哪家炸油果时的油锅一开,其油香就会在整条围龙屋村庄里弥漫开来,似乎也在提醒人们要过年啰。
炸油果的工序相对来说较为复杂与精细。首先,炸油果的主要材料是糯米,隔夜就得将其盛到桶里用冷水浸泡十个小时以上,第二天一早就得捞起来稍晾干,然后才进行“踏粉”(当时没碾粉机,只能用类似石碓,土话称“对”的脚踏工具进行碾粉),而这个过程需反复进行,短则二三个小时,长则四五小时甚至更长才能完成。这是个力气活,把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像要趴下去的感觉,尤其两条腿灌满铅似的酸痛发直,连走路都深感吃力。同时,它还是个精细活。油果的主料是糯米粉,但还需一定比例的粘米粉,这个配量要拿捏得恰到好处。不然,炸出来的油果不是太软就是太硬,或者表面凹凸不光滑,看相很不好。另外,用什么油,油锅的温度,甚至连烧的柴等都得讲究。一般认为,用高山茶油及其老油茶树炸的油果最好,颜色金黄,外表光滑,看着就叫人喜欢。
最为难忘的是,在炸油果时节,各户之间共同合作、互帮互让的融洽氛围,让人感到特别暖心。当时村里踏粉的“对”仅有一副,经常会碰到几户人家同时需用“对”的情况,每当此刻,邻里间都会相让,或按先来后到的秩序排队进行,甚至主动七手八脚帮前面的那家一起干,几乎没有出现过“插队”或你抢我占的现象。还有一点需特别提到的是,村里有个约定俗成的好传统,不管哪家油果炸好后,都会给全村二十户左右的家家户户分享十头八个的尝尝鲜。此刻,就会看到村头村尾你来我往,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呈现出关系融洽、欢乐祥和的良好氛围。这其实已成为了邻里间加强沟通、联络感情的有效纽带。愿这种敦亲睦邻、守望相助的传统风尚经久不息,永远发扬光大。
我近四十载没回故乡过年了。每当年关将至,就会有种“转觉归心生羽翼”的念想,恨不得一下子回到我那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故乡,重温那隆重而幸福的过年场面,品尝那浓烈而酣厚的年味,再次点燃那一腔炽热如火的爱乡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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