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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曾祖母

作者:朱才阳

我的曾祖母生于1881年,1958年离开人世。在我祖父的卧室里有她的一幅画像,画像中的曾祖母戴着头围,和一对纯金耳环,穿清代服装,如《红楼梦》中的贾母。儿时我常常凝视她的画像,她生活的年代虽离我有些遥远了,但家乡的山山水水,屋前屋后却到处都有她的足迹。

旧时媳妇在婆婆面前是没有话事权的,所以才有“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说。曾祖母做婆婆时,末代皇帝溥仪虽然还在,但不再有皇帝了,而曾祖母的权威还在,她如贾母一样主持着一个大家庭,却似刘姥姥一样干着农活。

在这个大家庭中,她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她3个媳妇各有各的分工,伯婆负责“撸草”,我的祖母包揽菜园,叔婆管做饭,这样的分工实在是苦了伯婆。

曾祖母的后辈常提到她,却很少提到曾祖父,这也许是与曾祖父的早逝有关。

曾祖父叫朱毓元,在兄弟5人排行第4,是一个浪子。他年轻时好赌,常在十二排(地名)的肉桌上过夜,他的母亲托人做媒迎娶了曾祖母。

初嫁时,曾祖父家有一口破缸,却没有一个好碗。在一面是墙、三面是木栅的灶房里,昏暗的煤油灯在风中摇曳着,曾祖母每天在这里生火做饭,在这里相夫教子。托尔斯泰曾说过:“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福的家庭各有不同。”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曾祖母夫妻俩“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省衣缩食,曾祖母常跟她的丈夫说:“省吃时时有,省穿时时新。”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民国初期,家乡人大多做挑夫,曾祖父常与村里人一起挑担子上江西,赚点脚力钱。在路途中,炒熟炒香的白米就是他们挑途中的饭,河水就是他们的汤。

1916年,曾祖父由于劳累过度,不幸吐血身亡。这一年曾祖父41岁,曾祖母35岁,伯公13岁,祖父7岁,姑婆3岁,叔公还在曾祖母的肚子里。

曾祖父走了,千斤重担落在曾祖母的身上,何去何从,改不改嫁在她的心里徘徊过,媒婆不时来提亲,想到自己年幼的儿女,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声怒喝那些做媒的人:“我不嫁,这家不能散,我定要把他们带大。”从此媒婆不再上门。

就这样,曾祖母带着她4个儿女艰难度日,我的祖父八九岁就要挑牛粪下田干农活,一次不小心掉进田里,当时祖父不哭,回到家里他就哭了,曾祖母见到了就问:“阿妹,你哭什么呢?”

“我挑牛粪掉到田里了。”

“你当时不哭?”

“我那时没时间哭。”

曾祖母虽痛心自己的儿子,但农活那么多,又没有青壮年与她分担,只能让年幼的女儿帮忙。

如今,我虽无法用言语道出曾祖母当初全部的艰辛,但我却知道她兑现了她的诺言,在她的主持下老家建了偌大的围屋,还供我的祖父读书到国立高小毕业,相当于如今的高中毕业,那时的高小一班只有11个学生。1958年曾祖母的一个孙子顺利考上了华南农业大学。

晚年的曾祖母住在靠近天井的房间里,每天早晨她都会坐在天井旁梳头,如画像中的她一样头发一丝不乱。

有一天我走进曾祖母住过的房间,又想起祖父给我讲过的那些关于曾祖母的故事……现在空空的房子有几缕白光投进来,我仿佛看到了岁月在这里停留,又似在这里回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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