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梦和越野赛
■黄廷付
读初二那年,有一天的语文课上,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朗读了我的一篇作文。那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老师这样关注。
我能感觉到同学们投来羡慕和赞许的目光,我心里除了激动还有几分得意。就是从那天起,为了让老师下一次还能在课堂上朗读我的作文,也为了同学们那些赞许的目光,我开始偷偷地下起功夫来。我只要闲下来,就阅读作文选,还把省吃俭用的零花钱拿来买了《中学时代》和《辽宁青年》等,每天都如饥似渴地读着那些杂志上面的文章。
后来我考到了池州农校,基本就不买书了。学校的阅览室很大,琳琅满目的杂志及大量的国内外名著让我眼花缭乱,要先看哪一本呢?当许多同学正迷恋着《恋爱婚姻家庭》和《知音》里的那些唯美爱情故事时,我还在研究《写作之路》和《新素材》,那时候的我仍然期待着自己的作文能被语文老师那标准的普通话,有感情地在课堂上朗诵。每当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老师站在讲台上,动情地讲述着我熟悉的场景和故事时,我的心情都是无比激动和澎湃的。
那时候的我,还只局限于想看到老师读我的文章给大家听,想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关注,听到他们的赞扬而已。但当我看到其他班上,有同学拿着他自己在书刊上发表的变成铅字的文章给大家看时,我的心里开始有些泄气,不再那么努力看书,写文章也不怎么上心了。直到那年在农校参加十五公里的越野赛时,我才改变了自己幼稚的想法。越野赛的日期是学校提前就定好的,却未曾想到那天天空竟然飘起了细雨。越野赛是选择在护江堤上举行的,当时的护江堤大约三米多宽,近500人的队伍,还没开赛,就把距离拉得很远,排在后面的我们起跑时根本迈不开腿,等我们跑起来,最前面的人已经看不到影子了。年轻的身体里充满了能量,刚开始时,大家都拼尽全力地奔跑着,兴奋地嚎叫着,都想冲到最前面,然而才跑出两公里多,大家渐渐都有些气喘吁吁,力不从心了,有许多人停了下来,坐在地上,还有人顺着护江堤滑到下面的树丛里躺着。我望着前面的队伍,心里也有些沮丧,刚想停下脚步,不禁又回头张望一眼,身后的人还很多,而且他们都还在努力地向前奔跑着,这一眼,给了我很大的动力,于是我又继续冒着细雨奔跑着,最终跑完了全程。虽然没拿到名次,但我觉得自己就是冠军,因为我克服了那种畏惧的心理,战胜了自己,坚持到了最后。而且从中我还悟出了另外一个道理,写文章也一样,也许你不是最好的,但你一定要努力地写下去,可能你写到最后也成不了作家,但你尽力了,便无憾。
农校毕业后,我没有被分配到工作,而家里贫困的经济条件又不允许我再去追逐文学梦,从此,我便踏上了打工路,这一停就是许多年。当我又一次拿起笔追逐我的文学梦时,已经人到中年,这时的我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家庭条件逐渐稳定,这也使得我对文学又有了蠢蠢欲动的想法。
这一次,虽不再有老师为我在课堂里朗诵,但一路上也得到了很多人的热心帮助,或许就是这些热心人的帮助,给了我一直走下去的动力。慢慢地,我的一些文章也变成了铅字,但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和骄傲,因为我前面还有很多比我优秀的人都还在努力奔跑着,我凭什么歇歇?
一路上,身后有鼓励的声音,有赞美的声音,当然也有批评的声音,我都会坦然接受,我知道,文学的路上和越野赛一样,当我仰望别人的时候,或许,不知不觉中,我也会成为别人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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