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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慰风尘

作者:马亚伟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秋光烂漫,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跟着母亲在田里忙,她在修整一块菜地,土地已经翻过,需要再平整一下。虽然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但繁重的劳动让母亲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

整好一垄菜畦,母亲忽然重重地坐在田头,舒口气说:“歇会吧,累了!”她身材瘦小,干农活很吃力。稍稍坐了一会儿,母亲站起身,在田边溜达着。

“丫头,过来看呀!”母亲忽然喊我。原来她发现了田边的一株小野花。我的表现很平淡:“妈,田里到处都是花花草草,这有啥稀奇的?”她兴致勃勃地对我说:“这种小花真稀罕呢!咱们见过喇叭花,打碗花,紫地丁花,可这种小白花你见过吗?”我那时虽小,但对很多事有自己的理解。我觉得花草年年都是那样,开花结籽,再开花结籽,一代代的,能有什么稀奇呢?

“这种小白花,好看吗?”母亲又用手指了指那花。我这才发现,这种小白花真是没见过,三个白色的卵圆形花瓣,撑起一柄小伞。它的花瓣白得纯粹,没有一丝杂质和异色,特别轻盈的样子,好像一只有三个翅膀的白蝴蝶。真的是那样,我觉得它随时都可能飞起来。我开心地蹦起来:“这花真漂亮,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花?”不知道这种花草的种子是从何而来,是从远方随风飘来的,还是被远方的某人带来的?总之它在我们这里落地生根并且开花了。

风里有芳醇的气息,蝴蝶和鸟儿时不时来打个招呼,我顾不得追着它们跑了。母亲说:“把这花移栽到咱家的花池里吧。它比家里那些花好看多了!”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用锄头移栽起了花草。她怕伤了花草的根,移栽时带了很多泥土。

我们回到家,暮色已经降临。母亲轻手轻脚地把花放到南墙根的花池里,为花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她把花栽到里面。淡淡的暮色中,那株小白花在微风中颤颤而动,仿佛娇弱的白衣女子飘然而舞,特别让人怜惜。这株花洁白素雅,跟周围的“庸脂俗粉”比起来,它气质高洁。母亲十分喜爱这株花,她面带喜色地对我说:“这花在田野里长着,没人看,说不定还会有人不留心踩上一脚。咱们把它移栽到家里,它就有了一个家了。”她的语气里都是欣喜。母亲觉得自己是怜香惜玉的懂花之人,花没有辜负她的懂得,她也没有辜负花的美丽。为流浪的花朵找个家,是母亲内心的愿望。一株美丽的花,在我家开放,会被善待,被珍惜,被欣赏。冥冥之中,母亲与花有这样的一场美丽邂逅,她把一场邂逅变成了长相厮守。

后来的日子,母亲开始特别留意田野里奇异的花草。尤其是到了陌生的地方,田野里往往藏着惊喜,会有我们从未见过的花草。每次见到漂亮的花,她总是要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移栽回家。我家的花池里,因此有了不少来自田野的花草。那些花开得更加自由奔放,风姿更加绰约。有花装点的生活,多了七分美丽,十分情趣。

邂逅美的时候,一定要把美捕捉,把美定格。如此,生活纵使艰辛,花可慰藉一路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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