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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种时光

作者:包丽芳

我上初中那会,学校操场边有块废弃空地,老师组织我们将那块地开垦平整,手把手教我们种菜。班里还成立了青菜组,我是第一个报名参加青菜组的。我为什么那么积极学种菜呢,话得从小学说起。

小学毕业了,上初中得住校。住宿就得从家里带菜米油盐。我父亲在外地工作,过年才回家几天。家里劳力少,田地也不多,母亲一个人耕种着几亩田。姐弟五个都上学,每年收的粮食除了交公粮,勉强够一家人的口粮。母亲开荒造的旱地种了花生,一年能收两三担,榨了花生油,就是我们一年的食用油。

至于黄豆、绿豆、红豆、赤小豆、芝麻这些副食,母亲是不舍得用整块地去种的,就在花生地的边缘或间隔处偶尔插种一些。所以,我们家每年收的黄豆就那么几斤。只有春节、中秋几个重大节日才会用黄豆磨豆腐,我上学想拿黄豆做菜是不可能的。那时候,我特别羡慕那些有黄豆吃的同学,常常用我的菜干、芋梗干跟人家换黄豆。

母亲很忙,要照顾田地里的庄稼、旱地里的瓜果;要接生,服务全村的孕妇;要打柴割草,备足一年的燃料;几个孩子的起居饮食和教育,灶头锅尾、家长里短等等家务全都压在母亲肩上。留给她侍弄菜园的时间就屈指可数了。我们家菜园里的菜品种不多,几乎都是些不太需要水分、易种贱生的菜。母亲还会特意种一些可以晒干的菜,如芥菜、萝卜、豆角、香芋……无论多忙,母亲都会抽时间把它们晒成菜干。那是特意为我这个住宿生准备的。

记得我上初一时放暑假,母亲领着我们在田里插秧。老天阴晴不定,一会倾盆大雨,一会烈日当空。下大雨的时候,母亲叫我们把衣裤卷得高高的,戴着斗笠靠着田埂站直,这样就不会淋湿衣服。她自己则争分夺秒,几个秧盘里的秧苗,一会儿工夫,就被母亲排兵布局稳稳当当插在田里,她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泛着一层白霜。

一天中午,母亲说:“今儿不回家了,要赶工,抓紧时间把秧插完。地里的花生再不挖就要长芽了。”“那我们中午吃什么?”“放心,不会饿着你们。咱们比赛插秧,每人一个秧盘,谁先把秧盘里的秧苗插完,谁就先休息吃东西。”“有啥好吃的?”妹妹的小眼珠滴溜溜地东张西望,啥也没发现。我埋头不出声,一边拖着秧盘往后拽,一边往后退,一把把秧苗从我手上插入田中,它们就像是我布下的兵,纵横有序,整齐划一。偶尔抬头一看,我已遥遥领先于妹妹,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有时,有个别秧苗刚好插在脚踩过的地方,深度较大,秧苗立马耷拉着脑袋,陷了下去。我瞄一眼母亲插的秧苗,发现每一株都站得挺拔高耸,横看竖看斜看都整整齐齐。母亲说:“你照着我的行垅来插,遇到脚踩过的地方,用手从旁边扒拉一些泥填上去,秧苗就不会陷进去了。”

我和母亲并肩作战,一袋烟工夫,一大块田地就披上了绿装。妹妹看着她插的那几行歪歪扭扭的秧苗,说:“我还是去给你们拿吃的吧。妈妈,你把好吃的藏在哪里呀?”“就知道吃。”我们都笑她是个馋猫。当我们把最大的那丘田插完,老天又开始黑着脸了。母亲这才直起腰,走到秧脚田里,变法戏似的,拿出一包软乎乎的东西。“啊,是粄。”眼尖的妹妹大声欢呼。“什么时候做的粄,今儿不是过节啊?”我好奇地问母亲。“这是上次过节留出的一点糯米粉。昨晚你们睡了,我才做的。吃吧,家里还留了两个给你带到学校去吃。”

那些年,我背包里的食材都是母亲精心准备的。有时是炒熟的萝卜干,有时是糯米粄,有时是香芋饭团。在食物并不丰裕的岁月里,母亲变着花样把普通的食材做成风味不一的熟食,让我不至于饿肚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上初二那年,母亲生了一场重病。菜园和田地几乎都荒废了,菜干、豆角干都成了奢侈的食材。我悄悄地将菜盘收起,每餐就往饭里倒两滴茶油。初三那年,我父亲因病撒手而去。家里的变故让我收起了笑容,课后,同学们嬉笑打闹的时候,我拿起书本往学校菜地里去。每天看着菜地里冒出的新芽,长出的新叶,结出的瓜果,这些绿油油的生命、黄澄澄的果实让我看到了未来,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

初中三年,我学会了种菜。时至今日,种植各类蔬菜瓜果于我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当年的菜干、豆角干、芋梗干现在都被变着花样摆上了酒店餐桌,成了人们喜爱的美味佳肴。现在种粮种菜,再也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了,大棚菜、无土栽培,收割机、播种机、插秧机,解决了耕种人的辛劳。遇到极端天气,也能提前采取预防措施。看着村民活动中心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吃着绿色农家菜,想起当年,不禁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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