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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那株苦楝树

作者:具惠华

老家的门前是圈起来的一片菜地,菜地的门是爷爷用长短粗细不一的一块块木板拼接而成,而门柱就用铁丝箍匝在一棵碗口粗的苦楝树干上。经年累月,树干也被磨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勒痕,甚至还有铁丝嵌了进去,与树共生共长。

苦楝树长得并不十分粗壮,枝叶也说不上婆娑,高大是肯定的,稀稀疏疏的枝干,显得自由而散漫,树形虽有些单薄瘦削,却也像极了亭亭玉立的少女,随风摇曳,形态优美,仪态万千,不失风情万种。

每逢春夏交替时节,在树叶还没有完全舒展开的时候,团团簇簇淡紫白色的小花开满一树,犹如轻柔飘渺的云纱,在清晨薄雾的缭绕下宛如仙境。清冽醒鼻的花香,远闻淡雅,近闻馨郁,花香带有脂粉气,有股熏香。

“哦,是夏天要来了吧,天气不会再冷了!”爷爷说。于是,我以为它就是夏天。

不知过了多少天,知了趴在树枝上,贪婪地吸吮着每一寸树皮的汁液,撕扯着它那沙哑的声音,刺耳,让人醒神。而一同来报到的还有那呆愣的牛魔王——天牛,它最喜欢啃咬苦楝树的树干,但凡被它钻过的地方,树干很快就会死掉。这两玩意,成了我们儿时的玩宠。胆大的玩伴直接爬上树把他们逮住,我们其他人则在树下瞎指挥,抑或是拿根长竹竿,尾端接驳一小段枝干,顶端用无数个蜘蛛网缠绕成小粘球,粘知了一粘一个准。爷爷怕我们中暑,吆喝声此起彼伏。树冠本不浓密,虽说没有成荫可以纳凉,但稀拉的枝叶还是给我们带来了少许的清凉。

直到有一次,我抬头愕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根枝条上盘缠着一条手腕粗、青绿色的“绳子”,掩映在层叠的叶子里,混为一色,若隐若现。爷爷慌忙把我们五六个小娃拉离了树下,并告诉我们说这是毒蛇,叫青竹蛇,顾名思义,形如竹子。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它的学名叫竹叶青蛇,有剧毒。我当时甚至还一度慢慢靠前直直昂视着它,想看清楚它,这毕竟是我和它这么近距离的第一次见面啊!它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弯下脖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舌信子吐得老长。正当我俯身捡起小石子的时候,突然我一个趔趄,身后一双大手有力地把我拉开。于是我只好悻悻地走了,向来慈祥的爷爷还把我呵斥了一顿。现在想想这事,不禁后脊发凉。

过些日子,再过来看时,紫白色的花瓣落满了一地,小女孩们都爱美,用花瓣串起来一条条手环和项链,特别漂亮,戴在手上,挂在脖子上,香味弥漫开来,笑声洋溢在空气里。这是苦楝树每年夏天送给我们变美的礼物,又有哪个小女孩会拒绝呢?

于是又一个夏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少天,满树金黄漂亮的果子,一摞摞,实在是太诱人了,能吃到多好啊!我小时候一直这么想。

但是爷爷告诉我们这果子吃不得,带有毒性,吃了会头晕哑巴。其实淘气的我还是瞒着大人偷偷尝过味道的。在果子还是青色的时候是苦的,当变成黄色落下来以后带有一点甜味,但更多的是苦涩味和臭味,所以这果子猪不吃狗不闻的,当然我也没有变成哑巴。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喜欢它。女孩子拿它来做手串,可以美美地在玩伴面前炫耀一番;男孩子拿它来做弹弓的子弹,双方对战,随地抓一把,光滑坚硬的外皮,打人会疼,但是不会起包。或者我们用小竹筒做枪膛,小竹枝做撞针,先把一粒果子压进竹筒前端,再用小竹枝从后端压进一粒果子,撞针大力往前一推一撞,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啪”,前端的果子便向着“敌人”准确无误地发射出去了。射击的人哈哈大笑,被射击的人也开怀一笑,随即趁对方不注意来一个漂亮的反击。

于是乎,果子成了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此外,大人也会拿一把苦楝树的干树叶,在屋子里点一把火,蚊子不来了,驱蚊效果可比蚊香好。或者把生的苦楝树树叶盖在香蕉上面,香蕉一天就捂熟了,也比烟熏火燎棉被捂的熟得快。儿时家家户户的小娃长头虱,大人就用苦楝树的树皮煲水烧开洗头去虱。当时我也不可幸免地长了很多头虱,任凭母亲生拉硬拽按着我的头用篦子梳或是把头翻了无数遍,也都未能将它们赶尽杀绝,终因了这苦楝树,我才得以终结与头虱的这段孽缘,从而被赦免了剃光头的命运。于我,它是有恩的。

小时候的家乡,随处可见苦楝树,大多是野生的,长得快,但长不直。而如今,在家乡,都难以寻觅这苦楝树的踪影了。原本老家门前的那一株苦楝树,因搬家易主,自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多少次午夜梦回,我又梦见了它,不禁泪流满面。毕竟,它明媚了我的孩童时光,温暖了我的青春岁月,也承载了我的无尽乡愁,还有回荡耳边的欢声笑语。

注定,它的前半生,长在故土里;它的后半生,长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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