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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上的板栗树

那样的一条小径,只有我们一家人通过。窄窄的灶房门里走出来便上了那条小径,小径一边是长满枞树的山坡,一边是菜园子,长条形的菜园子尽头长着一棵板栗树。

那个冬天,姐姐们已去上学,父亲早早下地干活,只有我和母亲坐在火塘边。母亲一直忙着缝缝补补那一堆破烂的衣裳,我却没有事做。我撅着嘴,望着燃得发出“呵呵”笑声的柴蔸,苦闷得很,家里此刻没有任何可吃的东西垫一垫我空虚的肚皮。冬天日子短,乡村人家中午一般都是不架锅的。一向严肃的母亲绗着衣服,不时拿眼睛觑我,见我一副失落的样子,她扬了扬眉毛,欣喜地告诉我,小径边上的那棵大板栗树上还挂着几个刺球子,让我想办法弄下来。我听了,立马来了精神,沿着那条小路跑到板栗树下,掉光叶片的树顶果真还举着七八个板栗球,我仔仔细细打量过,那些刺球没张开口子,里面的籽粒应该全在。

怎样打落它们呢?这个问题一下难住了不满六岁的我。母亲不让我爬树,家里没有梯子。我坐在树下,一阵阵风吹过,没见一个板栗球掉下来。我围绕那棵树转了又转,发现它长得枝桠婆娑,底部粗壮,一人多高的地方分叉稍细。午后的阳光在树叶上打着旋,折射出粼粼金光点亮了我的记忆,父亲和村里人上山摘油茶果的时候,那些老茶树顶的果子都让他们一个不落地摘回家,全得益于一种拉拢树枝的神器——长木钩。

我跑回家,在灶房屋角找到了几根木钩子,柄长的足有两米。背起那根柄长又粗的木钩,我跑到板栗树下。选取一个好的角度和位置,木钩钩住一处侧枝的梢部,我使出全身力气扽钩子的末端,一下,两下,晃动的树枝将板栗球甩了下来。板栗球很饱满,每个刺球里都有两三个籽粒紧紧抱作一团,扒拉出来后,一粒粒闪耀着棕红色琥珀光泽,隐约还有桂花般好闻的栗子香。

母亲用刀给每颗板栗划上口子,然后用后山摘来的粽叶包了,埋在火塘的红灰里。屋里渐浓的粽香、栗子香如波涛涌上来,快乐如海浪拍打着我小小的心湖。几十年后我仍能感受当时的心跳。

如今,这条小径更寂静了,父母早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们也像散窝的小鸟,飞去了满世界。这个冬夜的黄昏,我又抵达了故乡老屋,走在光秃秃的板栗树下,向上仍能望见不少刺球,它们小得可怜,我知道它们不是空壳,便只有一个小小的籽粒待在里面。板栗枝也缩成一个瘦瘦的细杆,如一个渐渐皱缩的老人,无限向地面塌缩。板栗树老了,它终归也和一切生活在大地上的人或物一样,最后都藏进大地母腹中。这个世界上,丰盈和贫瘠只是转瞬即逝的表象,而动心的一刹那却能永恒。

风中,我似乎又听到了自己四十多年前的心跳声,还有母亲低声细语的说话声,温暖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作者:王丕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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