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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树下的泪与笑——河源作家燕茈散文集《再见花树下》序言

这是我第一次替一位从未谋面,且不认识的作者的著作写序。事情的缘由是:在广东侨界作家联谊会一次新书发布会上,朋友张霖在闹哄哄的聚会中走过来对我说:“有一位青年作者要出一本书,想请您为这本书写一个序。”我在嘈杂中认真地倾听,“朋友福民兄那部书的序还没写哩,晚一些再说吧”,含含糊糊答应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快递员就将一部淡蓝色封面,装订得整整齐齐的书稿《再见花树下》寄来了。书稿中没有署名,没有信件,也没有留下通信地址与电话。就像一个“谜”,摆在我的书桌上,似乎在让我猜想。我好奇:这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作者?一部什么样的书?

燕茈,广东河源人,中国作协会员,河源市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北京文学》《散文》《安徽文学》《飞天》《作品》等刊,部分被《小说选刊》、选本、试卷选载;曾获第33届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2022睦邻文学年度大奖、第7届全国打工文学奖散文金奖;出版有散文集《再见花树下》《花树下的旧时光》。


《再见花树下》,燕茈著。

我是带着一连串的好奇,开始阅读这部《再见花树下》书稿的。这一读,竟读进去了,融进了作者娓娓道来的乡音、乡情、乡愁中。这是一部散文集,作者笔墨含情,滴血滴泪,诉说了她在粤北客家乡村度过的极其苦难的童年。读着读着,我为她祖母年轻时生下的一个又一个儿女,或饿死、或溺死、或病死,且丈夫也死去而叹息;为她的祖母曾经因无法生育,极受嫌弃,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罩在麻包袋中,卖给他人被迫成亲而扼腕;为她母亲瘦小多病、从小处处备受欺凌,不被任何人待见,《植满时间的痛》而悲伤;为她字不识几个、靠耕田,兼做“捡金”(替死人收殓尸骨),而挣扎在饥饿线上卑微的父亲而怜悯。她是在层层叠加的极其苦难中,艰难地成长起来的。

这是一个与命运顽强抗争的女子。我似乎不是为她的著作写序而阅读,而是沉浸在她感情的笔墨下,细腻的描写中,朴实的语言里,浓郁的气氛中,读一部客家原乡的故事,读人的本性、人的抗争、人的追寻。花树下,是作者故乡的村子名,这个偏远的山村很美、很诗意,像这名字一样。作者故乡的河,被她取名“重生河”,这条河流也像这名字一样,流淌着苦难,流淌着沉重,流淌着叹息。再见花树下,该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故乡的变迁,作者在梦想开花的故乡的另一番情愫了。

从文字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在作家之间是常有的事。我发现,作者是一位凭借自己不懈的努力与奋斗,改变自己命运的女子;是一位热爱学习、钟情文字、喜欢文学的女子。她这部《再见花树下》共四辑:“温暖刻度”“心灵触角”“红楼笔记”“行走絮语”。第一辑写她故乡的童年往事与亲人,最生动、最感人。描写很优美,感情很朴实,细节很传神,生活气息很浓郁。无论写祖父、祖母,还是写父亲、母亲;无论写自己,还是写闺蜜,都透着爱,透着友善,透着一缕缕悲情,催人泪下。作者的文学感悟很强,语言很好,颇有灵气,感情细腻,文字老到。如她写母亲在嫂子家寄人篱下的卑微,却转换了一个角度:“我也很难过,仿佛看到那个小小个子的小女孩,在那冷冷的夜里无助地寻找自己心爱的东西。我多么想拥抱这个女孩,擦干她脸上的泪,就像个母亲一样。”如她写父亲:“生活的压力会让人性发生扭曲。我很难理解我的父亲,他就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一边赐予我无限的疼爱与宽容,一边给予我无尽的责骂与鞭打……父亲老了,头发白了,甚至越来越矮了。也许是年龄越来越大的缘故,性格倒是越来越和蔼可亲、宽厚慈祥了。”又如,她写贫困中的无奈:“只有天空中的星子看见,围龙屋落满了她的失落的叹息。多少心底事,明明如月了。”再如,写奶奶:“多少次去嫲嫲的坟前,我又看见只有花没有叶的彼岸花,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已在彼岸的嫲嫲,她一小撮一小撮地摘来一把把雷公蒜,又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步履蹒跚,但始终走不到我的跟前……”像这样的文字描写,像这样的夹叙夹议,像这样的文学抒情,书中比比皆是。因而,我很看好作者的创作潜力,只要不懈努力,不断突破自己,其写作的前景是很可观的。我认为,童年的苦难对一般人也许是不堪回首的伤痛或记忆,而对作家却是一笔财富,一笔挖掘不尽的文学财富。就像汪曾祺、莫言、贾平凹等许许多多名家一样,文章中常常透出童年的影子。

作者从农村走向城市,历经了漫长的打工生涯,后又到了大都市深圳工作,生活的阅历使作者眼界放远了,胸怀开阔了,写作的面也越来越宽广了。“心灵触角”一辑,是作者走向都市后对故乡的回望,其中《我是客家人》《炊烟易冷》,带着对花树下的深深眷念,写得非常动情。可看作作者为故乡描绘的风俗画,那风俗风情,那民谚俚语,那乡土气息,原汁原味,扑面而来,这是作者离开田园故土后的一种牵挂,是作者对家乡一草一木的留恋。以至于见到都市青葱草地,就想到故乡觅食的牛;遇上季节变幻,就想到故乡的花开;看到屋顶的炊烟,就想到家乡带松针味的饭香……故乡挥之不去的情怀,永在作者心中。

随着作者阅读面的展开,我发现作者比较喜爱读感情类的文学书籍,且多系书写女人的作品。也许这是个人的偏爱,也许是报社工作的需要。《红楼笔记》一辑,几乎是评点《红楼梦》中女人的文章。从贾母、王熙凤、林黛玉、薛宝钗到李纨、妙玉、小红(红玉),然而文字背后似乎又有自己感情的影子。《红楼梦》是我国“四大名著”之首,博大精深。为研究这千古奇书,中国有专门的“红学”,没有深厚学养的人一般是不敢轻易触碰的。历史上评点“红楼”的人很多,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鲁迅先生曾说过从《红楼梦》中,“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到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高度概括为“正因写实,转成新鲜”。毛泽东尤爱《红楼梦》,长征途中许多书籍丢失了,仍保留了一部《红楼梦》。他称赞其是一本难得的好书,“不读《红楼梦》就不了解封建社会”,还强调《红楼梦》至少要读五遍才能读懂。近一两百年间,点评“红楼”的何止百人,先有王国维、胡适、蔡元培、周汝昌、俞平伯等,后有王蒙、蒋子龙、张爱玲等。甚至,英、法、俄、美等许多学者也对其有研究。“红学”研究的领域极宽极广,涉及政治学、社会学、民俗学、建筑学、中医学、语言学、植物学等诸多方面。作者敢于挤入其中,从女人的角度进行评点,其勇气可嘉,借他人的酒,浇自己心中的点滴块垒。

第四辑“行走絮语”收集的是几篇游记,记的是作者履痕所至,心中所思。游记是一种人人都能写,却很难写好的一种文体。山水名胜几千年,如果重复他人,就如同啃别人吃过的馍,没味。有几人能像苏东坡的《石钟山记》,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张岱的《西湖七月半》那样,写出自己独特发现和思想标高的作品。游记一定要从山水中有自己的发现,有自己的真知灼见,除了文采之外,更重要的是思想的深度和感情的浓度。《恬静安然飞来寺》:“有人说佛在哪里?看不见摸不着,又怎么能相信呢?我们看不见风,却可以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我们看不见花香,却可以闻见一地的芬芳。真正重要的东西是看不见的,要用心去感受,或许这就是我们说的心诚则灵吧。”就属于在旅游中的参悟。

每一个作家、作者,都有自己最熟悉、最倾情的创作领域,估且称作写作的“根据地”吧。就像革命的根据地“井冈山”一样,这里的山水田园最熟悉,这里的父老乡亲最亲密,这里的俚语乡音最动听,连这里的花木鸟鱼也是最含情的。我希望《再见花树下》的作者,在不断开拓写作领域的同时,将花树下当作自己创作的“根据地”,深下功夫,写这片有着厚重历史、文化底蕴的热土,写它的前世今生,写新时代花树下的变迁,从贫困到富裕,从历史到现实,从环境到思想,从人性到人文,就像莫言写他的高密乡,贾平凹写他的商州,汪曾祺写他的高邮一样,写出自己的精彩来。

读完这部《再见花树下》,从字里行间,我似乎看见了一位有着乌黑长发叫“燕茈”的女子,一位曾出版过著作仍在默默劳作、苦苦耕耘的女子,一位从客家槎城走向诗与远方的年轻女子。我看到了她的善良、倔强、敏感、多情,看到了花树下的泪与笑,我心中的“谜”随着阅读渐渐地解开了。钱锺书先生生前对一位喜欢他的作品,又想见他真颜的人,说过这么一句幽默的话:只要知道这鸡蛋好吃就行了,为何一定要看那生蛋的鸡呢?联想我写这篇序言亦如此,既然品出此书的好,又为何一定要认识其作者呢?写到此处,自己也不禁莞尔一笑。

2021年中秋于广州榕荫斋

作者:蔡宗周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世界华文诗人笔会秘书长。曾任《中国铁路文艺》《华夏诗报》副主编,现任《侨星》《散文诗报》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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