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骆
薯丝饭搁现在是稀罕物。想当年红薯亩产量极高,家家户户的旱地多数用来种红薯,红薯丰硕时,怎么吃都吃不完,吃不完的红薯,切成薯丝或切成薯片、薯角、薯条,拿到“地堂”去晒干,这些晒干的丝呀片的屯起来慢慢吃,可以吃到明年的开春。薯丝用水稍微浸泡后和米一起蒸,这薯丝饭还是很好吃的,很甜耐饱。大米匮乏的日子,薯丝成了主食,熬过了那个饥饿年代。
每次老家的姑姑带薯丝过来,母亲就用薯丝和米做了薯丝饭吃。大孙子净吃薯丝饭,不用荤素菜搭配,吃完了又迫不及待地添第二碗,母亲看了,在旁咪咪笑起来。大鱼大肉竟遭到摒弃,实在是好日子过得太惬意、肥美了。母亲看着饭桌上舍不得吃的薯丝饭,“唉!”了一声。看她恬静地坐在一边不语,估计又在想父亲了,想当年父亲和鱼骆的事情了。
当年父亲自己编了一个鱼骆,鱼骆是用竹子编成的橄榄形,有两个相反进出口,一个倒须口一个顺出口,鱼从倒须口进去,顺出口出来,因为肚子很大,像骆驼胃口大,故称鱼骆。为了给孩子们改善伙食,父亲常在半夜子时三刻起来,手握电筒,身披大衣,拿着鱼骆,伴着青蛙虫叫声他悄悄地出门了,在离家较偏僻的地方,找到一条较窄的小溪,并有梯层的溪段,用几块石头从两端往水中央砌,最后留下和鱼骆口一般大小的水流口把鱼骆轻轻地放进去,并用石头压着,避免被水冲走;旁边揪点草盖在鱼骆上面做掩护,潜伏在小溪里的鱼骆,安静地等待小溪里的小生物来做客。
第二天,天还没亮父亲就去起鱼骆了,回到家,父亲从鱼骆的另一端把绑实的顺出口解开,竖着拿鱼骆,鱼就从鱼骆的顺出口一条一条蹦出来,掉到我早已准备的脸盆里,鱼儿又在水里慢悠悠地游来游去。
当母亲把半碗鱼虾端出来,我和姐姐把碗里的薯丝饭盛得满满的,父亲看我们这个高兴样,把鱼小心翼翼地夹到我们五兄妹的薯丝饭里,一粒粒米饭一根根薯丝上面放着小鱼、小虾,这搭配看了就有胃口。兄妹几个胃口大开,不一会儿把碗里的饭吃得精光,而父亲却用筷子蘸蘸碗里的鱼汁,用舌头舔舔筷子低下头巴拉巴拉把整碗薯丝饭吃完,他始终没夹一条鱼放到自己的碗里……
现在,鱼骆还挂在老房子的墙上,每每看到鱼骆,眼前就会出现那一幅幅充满爱的画面。
作者:朱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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