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记忆
我从小不在农村长大,但上大学前的每年暑假,会回爷爷和外公家各住上三两个星期。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爷爷和外公家,让我接触到了最真实的农村,体验了地道的农村生活,对比今天的农村,有太多太多的不同。
那时的农村,道路是黄泥路,车辆过后会带起一片灰尘,好像团雾般。下雨天更是泥泞不堪,走路得拖着沉重的鞋子左绕右闪,回到家后还得使劲刮磨鞋底粘住的厚厚黄泥。房屋基本是老式客家民居,中间大门进去依次是下厅、天井、上厅,屋两边各一个小门。客家老屋黄泥外墙,只有少数粉刷了白石灰,一座一座散落在村庄里,庄重而和谐。爷爷家屋内地板没有打水泥,地面如老南瓜皮一样凹凸不平,一年到头看上去都是潮湿的。
那时农村的生活用具很少塑料和金属制品,大多是绿色环保产品,取材于木材、竹子、木桌、木凳、木桶、木脚盘、木勺子、竹筷子、竹篮框、竹簸箕……村里也有公厕,但简陋得很,两条粗笨的石条架在粪池上便成蹲厕,墙上篮子放着一大把薄竹片——那时的厕纸,现在的小朋友想像力再丰富也难于想像。1995年,外公广州远房亲戚的两个十来岁女儿,在外公屋前拿起木制谷推,在竹篾制成的晒谷垫上来回推动谷粒,别提有多好奇和兴奋了。
小学时,外公家境不怎么样,平时难得吃上肉。暑假我回去后,外公特地增加吃肉的次数,也是一个多星期才买一次肉。有一两回,外公怕饿坏了我,带我到圩镇上饭馆吃一碗肉丸汤,弄得我怪不好意思。以前农村家家户户平日吃的多是素菜,要等到逢年过节或办喜事时,才能吃上大鱼大肉。如今,在农村的亲戚成天把“吃斋点、吃素点”挂在嘴边。
以前农村生活确实艰苦。和外公同屋居住的一个表舅,头胎生了一个儿子,接连生了五个女儿后,终于又生了一个儿子,人多好办事,生活却不好过。1993年暑假的一天,表舅的其中一个女儿娜生日,表舅娘偷偷地蒸了两个鸡蛋,趁没人时拿给娜,并严肃告诫不能给兄弟姐妹看见了。可惜娜的保密工作没做好,被兄弟姐妹发现了,其他人立即吵着嚷着也要吃鸡蛋,结果娜惹来表舅娘的一顿臭骂。
暑期农忙时,外公外婆他们早上五六点就出门,趁着太阳还不猛烈时去割稻穗。九点左右回家吃早餐,因干体力活,早餐跟午餐、晚餐一样吃米饭,不像我们现在早餐吃粥、米粉或面包。早餐后重新到田里劳动,就要一直顶着烈日,奇热无比,衣服很快会被汗水湿透。炎夏我们在家坐着,吹着风扇尚且觉得热,更不要说在田里“沐浴”着日光,还干着重活的长辈了。外公他们把稻穗割下来后,直接在田里用打谷机把稻谷打下,然后挑回家铺开在晒谷场上晒干,再挑到打米厂去掉谷壳。
晒谷是一件很折腾很闹心的活儿。把稻谷铺在晒谷场上,要不时拿谷推来回推动,翻转稻谷,如同炒菜火候须均匀一样。最劳心的是要不时观测天色,七八月的天气像小孩子的脾气,说变就变,刚才艳阳高照,一会就飘来几朵乌云,刮过几阵风,貌似风雨将至,只能急忙把稻谷收起。但是往往刚收好,太阳又抛头露脸了。一天下来,往往会有多次这样折腾。犹如“狼来了”般,搞烦了,就不去收谷,偏偏这时,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天啊……
我没有在农村长久地生活过,对农村的印象难免片面和有所偏差。然而,旧时农村的一情一景,还牢牢地印记在我的脑海,让我深刻感受时代变化日新月异,感叹世事沧海桑田不过弹指一瞬。
作者:温伟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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