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爪豆
有一年国庆节,我从工厂回到家中,看到父亲在山坡上种了几株虎爪豆,还给它搭了架子,让它架在空中,不再匍匐于地上,这让我眼前一亮,突然觉得它坐上了轿子,金贵起来了。
在我少年的记忆中,母亲从墙角抓出一把放了一个冬季的虎爪豆荚,用镰刀与锤子砸出比石头还硬的虎爪豆,然后就来到田边地角或者山坡上,用锄头稍稍锄一下土,随手扔下去,盖上一层薄薄的泥土,就算种好了。
“妈,你对它不好,老喜欢把它种在地的边坡上。”
“它很贱,种在边坡上不霸占地方。”
我是很笨的人,开始我还以为母亲说它下贱、不高贵。慢慢地才知道母亲说它贱,是形容它生命力强,易种易生。那时青青的藤蔓匍匐在地上,从没有给它搭过架子。
虎爪豆,家乡人又叫它豆皮,而有的地方叫胡老豆、狗爪豆。在我家乡还有人称它为懒尸菜和穷人菜。
说它懒尸菜,是根据它的生长特性而言,它喜高温,极耐旱,如沙漠中行走的骆驼,能忍受长久的干渴,再懒的人,只要把它种上,不浇水、拔草、施肥,照样有好的收成,所以叫懒尸菜。
虎爪豆是农历四月种六月开花八月成熟的。紫白的花蕾含苞欲放如禾雀花一样,以自己的方式美丽着,花谢了,结下一串串翠绿的豆荚,成熟的豆荚有八九厘米长。母亲把成熟的虎爪豆荚摘回来,满满的两畚箕,把它倒在大锅里煮沸三五分钟,然后捞出来放冷,撕出豆仔连同豆皮浸在大木桶里浸泡几天,换几次水后去掉一种毒素,就可以拿来做菜了。它在木桶里连吃一星期不坏,吃不完还可以把它切细晒干存放起来,没菜吃时再拿出来浸泡两三天,它美味依旧。
在过去比较穷的日子里,人们经常喝粥。乡亲们说它是穷人菜,不是因为它办酒席上不了桌面,而是拿它送粥送饭更可口。脆而甘甜的豆皮,放点青椒或者生姜去炒,三四碗稀粥一下子就下肚了,所以家乡人又叫它为穷人菜。
记得我初走出校门的一个农忙季节,烈日烘烤着大地,乡亲都在紧张地抢收稻谷,我站在树荫下远看乡亲踩踏着打禾机不停地舞动着他们的身体,一身的汗水就像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不远处的山岗上有一排的虎爪豆,它嫩绿弯曲的身躯赤裸在滚烫的大地上,也像农民一样舞动着自己的身躯,显得有些憨厚,一副知足常乐的样子,似在笑话我:“一个懦夫。”
我感到羞愧,勇敢地走出生活中的树荫。
虎爪豆在恶劣的环境中依旧坚强地生活着,它虽然很低微,但它活出了它的价值,活出了它的品格。
现在我来到父亲种的虎爪豆前,一串串青黄的虎爪豆荚高高地挂在父亲为它搭好的架子上,看到久违的它感觉特别的亲切,眼前的它离我是那么的近。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它离我又是那么的远,也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岁月。
作者:朱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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