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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麦穗

五月的清晨,村庄还在沉睡中。

大丫头,二丫头,快点起床去拣麦穗喽!祖父浑厚的喊声打破了农家小院的宁静,圈养在院子里的公鹅非常配合地呃呃呃高叫起来,大门口的黑狗也不甘落后地汪汪两声,连拴在泡桐树下的老牛也被吵醒,哞哞地叫着一声高过一声。

睡在屋里竹笆床上的我一骨碌翻下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趿拉上露着脚趾头的破布鞋,跨上大斗筐,领着二妹和小妹,一起去拣麦穗。路过菜园时,在园子里摘菜的母亲透过竹篱笆告诉我们:妮子,今天去岗上梨柞林子那片麦田去拣,那里昨晚半夜才抢收的,没多少人知道。

天才蒙蒙亮,我们走在窄窄的田埂上,晶莹的露珠儿还躺在草叶上做着梦呢,被我们的脚丫子一碰,骨碌碌滚进草丛里去了,蚂蚱躲在草丛里睡得正甜呢,被我们的脚步声惊醒,扑扇着翅膀一蹦一跳飞得老远。

来到麦田里,天已经大亮了。弓下背,低着头,弯着腰,两眼紧紧地盯着地面,我们像工兵扫地雷一样扫射着麦田,不放过一粒麦穗,连断掉了麦杆的麦穗头也拣到筐里,这块田拣完又跑到那块田去拣,一直拣到太阳出来,红彤彤地普照大地,我们才赶回去吃早饭,然后去上学。

麦田里的麦茬是很坚硬的,拣麦穗最怕的是麦茬扎人,虽然脚上穿着破布鞋,保护住了脚,但是有时候麦茬割得太高,又会扎到腿,好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儿没有那么娇气,有时腿会被扎得一道一道血印子,但我们没谁去在乎,过几天也就自然好了。

就这样起早去拣,晚上放学也去拣,拣完一个麦季,我们也拣了一大堆麦子。有心的爷爷不舍得拿来喂鹅,总是把我们拣来的麦子单独放着,趁晴天用连枷拍上几下,打出麦子然后晒干,拿去磨成白面,说是烙馍馍给我们吃。

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爷爷微笑着问我:大孙女,今天爷爷烙的锅坎馍好吃不?我连忙点头说:好吃。他又补充说:这是你们三姐妹拣来的麦子磨的白面做的。我们听了都很高兴,禁不住又多掰了两块馍来吃,真的哟,吃着自己劳动的成果似乎特别香。

除了拣麦穗,我们也拣稻穗。

每年北方割稻子的时节,大概是在暑假的尾巴上,这时候小学生都放假在家,因此拣稻穗的人也多。照常理说,我们拣稻穗的小孩子应该等大人收完一块田后再去拣,但是有些调皮又贪心的男孩子,总是跟在搂稻把子的大人后面,看见人家没有搂住掉下1—2粒稻穗总是几个人飞身上去抢成一团,有的还敢从大人手里抢上一两把,这常常惹恼了捆稻把子的男劳力,于是他们总是拿起尖担,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出老远。我们女娃们都很老实,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拣,没人敢上前去抢,也没人被赶过。

我最喜欢看男劳力挑稻捆子的身影飞奔在田野上,有时候他们还会打着呼哨,健步如飞,两个稻捆子在他们的肩头上欢快地一闪一闪地晃悠着,那劳动着的身影透着美,透着力量,透着一种迷人的光芒。

稻茬子虽然比麦茬子柔软,不会扎人。但是有时候稻田里水没有放干,就很泥泞,下去拣稻穗的时候,腿就会被蚂蝗叮上。有一次我感到小腿肚子有点疼,低头一看,一只蚂蝗身子一拱一拱地正起劲地吸吮着我的血,我吓得用手去捻,它又吸在了我的手上,怎么摔也摔不掉,我只好跑到田埂上,把手放在田埂上的干土里使劲搓,搓了半天才把蚂蝗搓掉,这时有胆大的男孩子跑过来,折了一条小硬棍子,又用手把蚂蝗在干土里搓来搓去搓成一小团,然后捻起来,用棍子使劲一穿,蚂蝗就被翻过来了,放在草丛里,他说这样把蚂蝗晒干后,它才算死了,再也不会害人了。

拣回去的稻穗,自然也是被爷爷单独收集起来,在晴朗的日子里铺在场院里晒干,爷爷再赶着老牛牵着石磙碾上几圈,稻子就打下来了,再风干竟然有差不多满满一箩筐,晒干后打成米也有大半箩筐,看着可喜人。

有一天爷爷赶集回来对我们说:你们拣的稻穗被爷爷打成米拿去集市上卖掉了,给你们三姐妹每人五毛钱买写字的笔和本子,好好读书,长大才有出息哦!

五毛钱对于那时很少有零花钱的我们来说真是一笔巨款,哪里舍得花呢?我把它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文具盒里,后来才慢慢花掉。

儿时的生活是清贫的,在那些大集体的岁月里,哪一个农村的孩子没有拣过麦穗,稻穗呢?应该感谢父母,从小就在我们的心田里播种下勤劳的种子,让我们在以后的人生中不怕困难,相信天道酬勤。

作者:方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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