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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铃声

作者:朱宏球

小易的爸妈在县城租地方开了一间小食店,平常忙得不可开交,早出晚归,小易和姐姐主要由爷爷奶奶照顾。

小易3岁那年,90岁的太奶奶病重,爷爷奶奶回乡下照顾太奶奶,小易也要被带回去。回去之前,妈妈跟他讲了一大堆道理,他扑闪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回去当天,妈妈把小易抱上车并塞了一大袋零食和玩具,嘱咐道:“想妈妈了打电话啊。”小易不哭不闹,甚至有点兴奋。这是小易第一次离开父母。

也许是换了环境,乡下的一切都让小易感到新鲜和好奇。白天,他和村里的小孩疯玩,可到了晚上他就闹着要妈妈。奶奶只好点开视频让他与妈妈隔空见面说说话,然后哄他睡觉。

生活一如既往,不觉近一年了,小易貌似习惯了爸妈不在身边的日子,每天追鸡逗狗,玩得不亦乐乎。

有一天凌晨两点多,小易妈妈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她一看是老家来电,不禁全身哆嗦起来。这年头,最怕的就是老家深夜来电……她不敢多想,赶忙拿起电话。“妈妈,妈妈……”电话那边是小易稚嫩的、委屈的哭声:“什么时侯来接我呀,妈妈……”这孩子,或许做梦都在找妈妈吧。电话那边,妈妈既心痛又无奈,只好温言细语地与他讲了一些道理,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得放下了话筒。第二天半夜,小易又拨响了妈妈的电话,哭着说:“妈妈妈妈,来接我呀……”“妈妈,把姐姐送回老家读书,换我回你那呀……”

此后连续三四天,小易都是大半夜醒来后,绕过爷爷奶奶,悄悄来到客厅,拨响了妈妈的电话,喊着要妈妈。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深夜更让人心酸心痛。

人心都是肉长的,听着儿子揪心的哭喊,小易妈妈恨不得连夜把他接回来。然而,现实摆在面前,小店人力不足,经营不好,连店租都交不上,更遑论其他。一种深深的无奈无力感让小易妈妈感到窒息。

第五天深夜,小易也像往常一样拿起话筒一字一顿地按下妈妈的电话号码,然而,奇怪的是键盘毫无反应,听不到一点电流声。他倔强地反反复复按了无数次,依然是没有回响。他终于生气、摆烂了,一边用小手拍打着电话,一边委屈地无助地哭起来。

哭声惊醒了奶奶。奶奶急忙跑过来抱起小易,温柔地哄着他,拭去他的眼泪。当得知打不了妈妈的电话后,奶奶也试着按了几遍电话号码,依然没反应。奶奶告诉小易:“可能电话线路坏了,等修好再打,好吗?”小易只好点点头。

小易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此后,他再也没有在深夜给妈妈打电话,也没有主动要与妈妈视频。他每天与小鸡小狗小猫还有小朋友们玩得更痴迷了。

小易不知道,那晚打不通妈妈电话的原因是妈妈事先叫奶奶拔掉了电话线。

两年后,小易被接回爸妈身边上学时,他变得特别懂事、早熟,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同龄人的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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