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坡觅野葱
年味还在空气中肆意弥漫,春风如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面庞,我已迫不及待地提着篮子,开启了寻找春天第一缕独特风味的旅程。
我沿着蜿蜒曲折的田埂小道,朝着黄泥山西北坡前行。一路上,路边的枯草仍带着冬日残留的枯黄,当我好奇地凑近细看,惊喜地发现根部已经悄悄冒出了嫩绿的新芽。这一抹若有若无的嫩绿,宛如大地精心为我们递来的第一封春天密信,带着隐秘而又令人心动的期待。抬眼望去,远处的山峦在那层淡蓝色的晨雾中时隐时现,恰似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丹青,每一处晕染都透着春日的诗意。
刚踏进黄泥山西北坡,泥土的清香混合着丝丝缕缕的草香,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鼻腔,那股清新的气息瞬间弥漫全身,让我为之一振。这是属于故乡春天独有的气息,温润、清新,还带着蓬勃的生机,就像积蓄了一整个冬天的力量,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土而出。我满怀欣喜地蹲下身子,手指轻轻触碰那松软的泥土,刹那间,我真切地感受到生命在指尖下涌动。
起初,我满心以为挖野葱是件轻松简单的事,可在草丛中仔细寻觅了许久,却连野葱的影子都没瞧见。正当我满心沮丧打算换个地方碰碰运气时,一抹若有若无的葱绿突然闯入我的眼帘。那一刻,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地小声嘀咕着:“总算把你逮到啦!”我小心翼翼地慢慢蹲下身子,四周静谧极了,只能听见微风拂过草丛发出的“沙沙”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我这一刻的发现而安静下来。我伸出右手,手指微微弯曲,缓缓插入野葱周围松软的泥土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松动着土壤。泥土软绵绵的,带着微微的湿润,从我的指缝间轻轻滑过。
“嘿,出来吧!”我压低声音,稍微使了点儿劲,轻轻一拔,一株完整的野葱带着泥土的眷恋稳稳地被我捏到手心。那细细长长的白色的葱根,透着一股坚韧的劲儿,上面还粘着湿润的泥土,散发着土地最本真最质朴的味道。我闭上眼睛,将野葱凑近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股野葱独有的辛辣香气瞬间钻进鼻腔,刺激又清爽,仿佛把整个春天的活力与希望都浓缩在了这一缕气息里。
挖到第一株野葱后,我的信心大增。在一处低洼地,我惊喜地发现了一大片野葱。我手脚麻利地加快速度采摘,不一会儿,竹篮里就装满了野葱。再看看那些被昨夜雨水洗礼过的野花,开得更加娇艳动人,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接着,我又前往南坡。这里的山坡上,野花也陆陆续续地绽放了,这儿一丛那儿一簇,五颜六色的花朵把绿色的山坡装点得格外美丽。几只小山雀在半空飞舞,偶尔停歇在野葱不远的草丛里,仿佛在和野葱轻声诉说着春天的故事。
在故乡,一直流传着春日吃野葱可以祛病祈福的说法。老人们常说,春天的野葱吸收了天地间的灵气,带着大自然最初的力量,吃了它一整年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小时候,奶奶总是会在春日里去挖野葱,回来后给我做野葱饼。
儿时的我总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奶奶身后,一步也不离开。奶奶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就像一幅温暖的油画,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奶奶将新鲜的野葱洗净切碎,和进面粉里,再加入适量的水和盐,搅拌成面糊。她熟练地在热锅里倒上些许菜籽油,等油微微冒烟,就舀一勺面糊倒入锅中,轻轻转动锅子,让面糊均匀地摊开。不一会儿,野葱饼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春日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我轻轻提起装满野葱的竹篮,手指轻轻抚过那一束束鲜嫩的野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这份春天的馈赠,满心欢喜地迈向回家的方向。
作者:徐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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